沒有理會屋中眾人對女人的嘲諷,也沒看戴冪籬的女人的反應,子君兄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依舊認真的舂搗著手里的草藥,語氣平靜的說道,“你這神鳥食完腐肉又來啃你的臉,你覺得將一塊也不知哪里弄來的腐肉在你臉上放著,哪怕你那教派中有密藥,你覺得你那教派中的密藥能治百病不成?容我提醒你一聲,那教派里原先他們自幼養到大的圣女,沒一個活過二十的。你從撿到這圣女的潑天富貴開始也有些年頭了,我記得……就是溫玄策出事那一年你撿到的這個大便宜,那孩子進宮也是那一年,那時八歲,出宮時正逢及笈之齡,如今一年已過,已有十六,所以你這圣女也做了八年了,再不停了你那神鳥祭祀……那人人可見的閻王爺快要來尋你了。”
那些“逆天改命”的“法術”任他說的再如何天花亂墜,要命的關頭都不如子君兄這個做大夫的口中說出的一板一眼的診斷來的讓女人心驚。
隔著冪籬看不到女人的反應,卻能清晰的看到那黑裙之下女人下意識瑟縮發抖的身子。
厭惡女人是她的天性,膽小怕死也是,對女人的這兩點天性,屋里眾人早已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是以對女人瑟縮發抖的反應也不奇怪。
“戰場上的活閻王太遠,多數時候與我等尋常百姓也無甚關系,露娘那活閻王能不能成還兩說,倒是那人人可見的閻王是確定真的存在的,若不然這世間早有不死奇人出現了。”有人說著瞥了眼瑟瑟發抖的女子,口中“噫”了一聲,同眾人對視了一眼,沒說什么。
“便宜……果然不好撿啊!”周夫子身體后仰,靠在了身后的墻面之上,對那戴冪籬的女人說道,“難怪你急著出手了,原是閻王爺要來敲門了。”
“既然早知閻王爺會敲門,怎的不早出手?”有人問那女人,語氣中沒有什么同情或者憐惜的情緒,而是不解。
“尋常方法能用的早用了,”不是那女人接的話,而是另有人接話道,“那群人可不是善茬,自己省吃儉用的供著她,怎么可能放走她?”
“倒也是!這供奉偏神,讓偏神為我所用的法子又不止前段時日那劉家村一種,陰廟偏神的信徒既有那童老爺與那些村民這等的,自也有旁的。”周夫子點頭表示了然,同周圍眾人對視了一眼之后,忽地笑道,“那周扒皮為防供奉的偏神脫離掌控,便直接尋個死物供奉,卻也有信徒喜歡供奉活的偏神……”說到這里,周夫子看了眼那戴冪籬的女人,笑了笑,道,“瞧著那些信徒蠢得很,卻不想尋常人哪里來的那么大的膽子敢供奉偏神?”
“自己省吃儉用,卻真金白銀的供個活‘狐仙’……”有人接了周夫子的話,問那戴冪籬的女人,“你這等人究竟是狐貍精還是老鼠精?”
“有區別嗎?撕開那層狐貍、耗子的皮,底下不都一樣?”戴冪籬的女人冷冷的說了一句,起身,道,“我出恭去!”說罷便走了出去。
待女人離開之后,有人瞥向周夫子:“看來她這狐貍精、老鼠精的天人五衰快到了,你說……她能不能躲過?”
周夫子笑著看向一旁安靜搗藥的子君兄,見子君兄微微搖頭,遂笑道,“多少陰謀詭計都沒用,那人人可見的閻王都要上門了,怎的躲?畢竟都被神鳥咬了那么多年了,就是找到了替身……先時已入骨髓的病和毒怎么解決?”
“掙扎還是要掙扎一番的,畢竟那般的膽小怕死。”有人接話,語氣平淡而涼薄,“貪婪自私之人,自是臨死還想拉個墊背的,我不好,你也別想好過的。”
“還真像是她會做的事。”周夫子點頭說道,“如此一來,露娘想要逆天改命怕是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