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叔主動解釋“他很少看電影,不用管他。”
總不好真的剩他一個人在外面,應隱只好說“我陪商先生,你們看。”
緹文一邊走,一邊激烈地用眼神跟康叔交換意見。她不懂雖然完全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但她根本不懂為什么要這么做
康叔風度翩翩地攤了攤手,意思是別問我。
影音室是裝修時重金打造的,隔音效果很好,門一關上,像是阻隔成了兩個世界。
兩人站在客廳,穿堂風涌過,四下里寂靜得能聽見鳥叫聲。
應隱攏了攏開衫,請商邵進書房休息“我給你重新泡一壺茶,生普怎么樣”
商邵點點頭,應隱去一樓煮山泉水,找那餅天價老班章。等水開的功夫,她倚著吧臺,懇請水煮得慢一點。
她實在不知道他今晚到訪的目的和意義,只知道五天未見,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氣息都讓她覺得危險。
白色的水蒸氣從壺口蒸騰而出,彌漫在小小的水吧。宋時璋帶她見的那個情婦,那張美麗又清澈的臉,再次浮現在了應隱眼前。
雖然出賣了和其他一些珍貴品質,但不必為物質困擾的她,眼神卻勝過太多女人,看上去清澈見底,不摻雜質,好像從未被生活傷害過。
可應帆分明有著不輸她的美麗。
可應帆的眼底那么晦雜、世俗,會算計,會諂媚,會刻薄,會向往,會嫉妒。她臉上的每道皺紋,都訴說過往貧瘠的風霜。
應隱笑了笑,不知道是覺得世事幽默,還是覺得事實諷刺。
水煮開了許久,她接到了麥安言的電話。麥安言試圖說服她接一部戲帶一帶阮曳,應隱不拍電視劇,原本可以一口回絕的,但她故意露出遲疑,引麥安言口干舌燥地說服她,無論如何也要攔住她掛電話。
最終是聊了二十分鐘之久。
也許商邵覺得無聊,已經勉強去看電影,也許他下樓來找過她,看到她打電話,便沒有打擾。
但應隱沒想到,商邵是睡著了。
花香幽暗,黃銅落地燈的光只捻到了最昏最柔的一檔。
他就坐在那張暗綠色的雪茄椅上,整個人陷進寬大座椅中,一手垂搭著扶手,另一手肘立著,支著太陽穴。
應隱將茶壺輕輕放在門口厚實的地毯上,不自覺地放輕腳步。
靠近時,她聽到了他悠長平穩的呼吸,眼眸自然闔著,眉心是微蹙的,像是帶著什么煩心事入睡。眼底下有淡淡暗青色,可見最近休息不好。
燈影下,他的臉半明半暗,濃影昏芒勾勒出剪影。
風時而涌入,應隱抓起一張毯子,輕輕地展開,想要為他披上。
她沒想到男人睡著后也這么警惕,幾乎是毯子落在他腿上的一瞬間,她就被商邵扣住了胳膊。
很疼,是他警醒后一瞬間下意識的反應,捏得應隱骨頭都疼。她失去平衡,一膝跪到了他腿間,手也半撐著他胸口,才堪堪沒跌進他懷里。
“是你。”商邵醒了過來,眼神卻仍是沉沉的,自上而下垂視應隱。
半晌,他低沉而沙啞地開口“想干什么”
應隱一手被他扣住,姿勢怪異,她只能盡力僵直著腰“這里有風,我怕你冷,給你拿一張毯子。”
什么毯子,那張淡淡姜色的羊絨毯,早就從兩人身體間無息滑落。
商邵雙眼微瞇,冷淡地注視她,但眼底卻濃得化不開。
“怎么去了這么久”
“接了一通電話。”應隱鎮定地回望他,與他對視。
這里的燈,是否太柔了一些。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