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眸流盼的杏眼留露幾分難以言說的惆悵,嘴角卻還強行扯著一抹弧度,霍荀目光輕移,定定的凝視著女子,忽地抬手撫著她腦袋,“生養之恩大于天,割舍不易。”
像是不曾想他不嫌棄自己聒噪,女子緊蹙的眉眼松緩幾分,膽子也大了些許,“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若為一些條條框框所束縛,只會讓自己活的更煎熬,至少在嬪妾看來沒有什么不可割舍的,孤家寡人又何妨。”
好似意識到什么,她立馬屈身行禮,面露不安,“嬪妾失言。”
屋內寂靜無聲,只余微陽折射于堂前,女子一半被光輝籠罩,一半隱于暗處,鬢角流珠輕輕擺動。
李長祿眼神怪異,宮中每個人都是為了家人進宮,誰不是為了家族榮譽而活,這個蘭選侍倒好,直接斷了自己后路,若是往后受寵,提拔一下家中幼弟,也能給她帶來一份助力。
瞧著那忐忑不安的小臉,霍荀眸中平靜無波,只是輕笑一聲,順勢握住那纖細的胳膊,“放心,朕不會把你賣了。”
沈榆悄悄抬頭,帶著幾分愕然,下一刻已經被人擁入懷中,甘松香由四面八方縈繞,灼熱的氣息激起陣陣顫栗,她低垂著腦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撓著那只大手掌心。
男人翻過她看的宮記,放任她那些不安的小動作。
“可若是嬪妾把皇上賣了呢”
她抬眸,一雙明眸里全是男人的倒影,“皇上的消息彌足珍貴,嬪妾怕自己禁受不住威逼利誘又或者笨嘴拙舌不小心就泄露了。”
直到后脖頸被人握住,耳側響起低沉的男聲,“那你就要小心你這顆腦袋。”
力道不重,指腹還輕輕摩挲著她耳后根,帶著幾分癢意,沈榆伸出雙手環住男人腰身,仰頭望著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頜,“嬪妾會抬高點價格,也不算折辱了您的身份。”
四目相對,霍荀定定的凝視了她會,第一次,女子沒有躲開他的視線,只是那雙杏眼里參雜著幾分膽怯,手心緊緊攥著他衣角。
像是及冠那年在郊外獵場遇到的小鹿眼睛,因為這只鹿,他在一眾皇子中拔得頭彩。
兩指掐住那白皙的下頜,他劍眉微動,“自投羅網的刺客朕還是第一次見。”
沈榆認真的捂著心口,“那皇上千萬別用酷刑,嬪妾怕疼受不了那些。”
那雙澄澈的杏眼此刻水光瀲滟,雖不會言語,卻總是在向他訴說著什么,霍荀用指背來回刮弄著她白嫩的臉頰,嘴角帶著幾不可見的弧度。
“很疼嗎”
好像從未有人在他面前說疼與不疼,都是或端莊或矜持或嬌柔的迎合。
那晦澀的視線似乎在說另一件事,沈榆怔了怔,面上肉眼可見泛起緋色,腦袋越來越低,“疼。”
而后,聲音輕細,“后來就不疼了。”
輕撫著她后背,男人聲音溫和,“為何”
李長祿低著頭立即轉身出了屋子,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立即招呼底下人去傳膳,這個時辰還沒有回去的意思,肯定是要用午膳了。
難怪有句話說的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蘭選侍顯然是前者。
沈榆沒有配合滿足男人的劣根性,調情也要注意分寸,許多東西說出來就沒有感覺了,但卻會讓另一方惦記,從而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來滿足他們的征服欲。
長青閣的桌子上第一次擺滿四十九道菜肴,換作以往,這是原主做夢也夢不到的場景。
沈榆并無任何觸動,以前和客戶談合作的時候見慣了稀奇古怪的菜,比起這些山珍海味,她反倒喜歡純天然無添加的食物。
她伺候著夾了兩道菜,發現對方對任何菜都雨露均沾,看不出任何喜好,宮中每頓御膳多不勝數,最重要的原由就是避免一些有心之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