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再愚笨,她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那些人分明就是想讓她供出其他人。
哪怕有人告訴她,沈榆為了博得娘娘看重不惜賣友求榮,一舉爬上龍床成了皇上的新寵,可她還是不相信這是真的,直到突然間那些嬤嬤對她態度好了幾分,還愿意多給兩個饅頭,說是有人打點過了。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直至今日被花榕提了出來,才知道那些所聽所聞都是真的。
沈榆真的成了皇上的妃子,如今還晉為才人,若非如今親眼所見她完全不敢相信,能見皇上一面已經是虛無縹緲之事,更別提成為妃嬪,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知道的,只有這樣我才能救你,才能將生死掌控在自己手里。”沈榆盯著她眼睛低聲道。
昕文蠕動兩下干裂的唇瓣,面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但此刻恐懼褪去,只剩下茫然與不可思議。
似乎沒想到她會將內心的隱秘告訴自己,而自己卻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昕文頓時懊惱不已。
“你不要說了,我都知道”她立馬緊張的往屋外看了眼,深怕被人聽見剛剛的話。
再愚笨她也知道如今彼此處境,若是剛剛的話被德妃娘娘聽見,后果不堪設想。
“香露一事皆是巧合,今后無須再提,只有我們彼此扶持,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沈榆輕輕摸著她腦袋。
后者用力的點點頭,先前灰暗的眼眸此刻瞬間明亮了幾分。
不多時,宮女便報熱水已經準備妥當,沈榆讓昕文先下去沐浴更衣休息片刻,璇眉已經死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人需要往前看。
似乎沒想到璇眉是永和宮的人,昕文有幾分懵懵懂懂,好像她在浣衣局這半個月,外頭一切都變了。
德妃送來的衣服擺在軟榻上,沈榆隨手拎起看了幾眼,是一件很精細的衣裳,花紋款式都非常有講究,更何況還是流光錦所制,自然是流光溢彩引人奪目。
“主子覺得娘娘此舉是何意”聽竹面上第一次出現不解。
沈榆端過茶盞喝口茶,“既是娘娘賞賜,那就收好,說不定娘娘是一片好意,想讓我在皇后娘娘壽宴中一舉獲得皇上注意。”
聽竹皺皺眉,想說什么還是沒有說,只是將衣服小心放入衣櫥之中。
“其實有件事奴婢不知該不該多嘴。”她欲言又止。
沈榆靠坐在那翻著書,面不改色,“你我之間有何不能說的”
望了望外頭,聽竹湊近上前,聲音壓低,“人心難測,在這宮中縱然情同手足也會因為利益自相殘殺,您還是需多提防才是。”
聞言,沈榆愣了愣,面露不解,好似又想到什么,忽而一笑,“我與昕文可是過命的交情,這世間誰都有可能背叛我,唯獨她不會。”
相視一眼,聽竹只能低下頭,“是奴婢多心了。”
說罷,便立即退了出去。
待到屋里只剩下一人時,沈榆翻過一頁書,隨手拿過一顆葡萄塞嘴里,好似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人心難測也易變,旁人都覺得在這宮里忠心難得,恰恰相反,她覺得忠心是最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