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袖袍拭去眼淚,薛老看向墨柳
“方才沒有注意到,你站起來和坐起來,原來是一樣高的啊,你剛剛說你叫,林子葵”
墨柳“”
他受了巨大的羞辱“老先生,我是書童,我知道我和我家公子坐著一樣高那是因為我年紀還小,過了年才十三歲,我以后會長高的。”
薛老連忙戴好叆叇,這回分辨得出了“哦,哦搞錯了那小書童,你家公子人呢”
“薛老,”林子葵是去請茶了,他端著茶走上樓梯,問了蕭復薛老在哪,竟是直接撩起衣袍跪地磕頭,“請受學生一拜”
“起來,起來罷”薛相一生受過無數人跪拜,偶爾也能見到這樣真心實意的篤摯學子,看見他的眼睛,心下唏噓,想起方才和則悟道長的談話,他索性認了這個學生,接過他的茶,“你若要拜老夫為師,老夫只問一個問題,為人,為官,有何不同”
見林子葵跪在冰冷的地上,還被他考,蕭復瞪了一眼老頭子,但老頭子老覷覷眼了,壓根沒看見。
蕭復咳了一聲。
林子葵以為他是冷了,心下一緊,很快地回答薛老的問題“學生以為,為人當如燭照眾人燒自己,為官,當如炮毀自己樂眾人。”
他頓了下,繼續道“為黎民百姓伸張正義,為昏君佞臣阻截遏止,為江山社稷除患興利。”
薛老滿意地點頭“好,好”他彎腰扶起林子葵來“地上涼,不必再跪了,你這拜師茶,為師喝了。”
他將一杯茶喝光,倒扣下來,林子葵霎時心潮澎湃,幾欲熱淚盈眶“學生仰慕老師已久,師父在上,受學生一拜”
說完又跪了下去,雪將他的那塊兒衣料都浸潤濕透了,蕭復實在看不下去,怪罪地盯著薛老。
薛老這回倒是看見了,本來也不想讓林子葵多禮“禮多無益,起來吧,今后啊,也不必事事如此,你可記住了”
“學生,記住了。”
蕭復從他身后將他攙起來,林子葵感覺膝蓋是跪得疼了,還很冷,可此時高興,便短暫地忽略了。
林子葵和薛老促膝長談,蕭復百無聊賴,聽又聽不懂,只靠在一旁門上望著林郎發呆。
當真是個書呆子,聊起學問的事,整個人都活了過來般,渾身燃燒著火焰般的烈芒,背挺得直直的,當如松,亦如竹。引得蕭復根本轉不開目光。
暮色四合,西風斜陽。
薛老說“老夫也淮南人,你家住哪里”
“學生籍貫淮南鳳臺縣。”
“哦、哦那倒是離得不遠,你年不足十八。”
林子葵“過完年便是十八。”
薛老“家里還有何人”
“只剩學生一人,和書童一人。”他微微垂首道,“家父家母,都已往生。”
薛老嘆息一聲“可有婚配”
蕭復聽得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