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
好喝嗎
這次仍舊是一張照片。
還是那瓶牛奶,比剛才少了一半。
明顯被她喝過。
很好喝。
她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到底有多好喝。
秦晝不由自主的,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來。
前方開車的司機抬眸看向車載后視鏡。
見他低睫看著手機,眉眼自然流露出的溫柔,并不刻意。
車內格外安靜,四面車窗都是封閉的,連電臺都沒有開,除了偶爾傳來的手機震動音。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不讓自己發出半點多余的雜音,打擾這片祥和。
周凜月的電話是悄悄接通的,那份蔬菜沙拉吃得她胃里泛酸,于是兩口之后就擱下筷子。
她從化妝間溜到后門,外面的窄巷九點前都很熱鬧。
正對門就是一家奶茶店,立在店門旁的ed燈不管開業還是歇業,都時刻亮著燈。
更多時候,它反而起到了這條街上最關鍵的照明作用。
“你吃飯了嗎”
她接個電話都像是在避著誰,聲音很輕。
“還沒,待會去對付幾口。”他問她,“這么快就吃完了”
周凜月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憋悶“太難吃了,我吃了兩口就給扔了。”
正好到了路邊出攤的時間點,電喇叭傳來提前錄好的宣傳語。
“桂花糕兒,好吃的桂花糕兒。”
周凜月聽著,卻無動于衷。
秦晝的尾音裹上一抹笑“不餓”
“餓。”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可是下周有演出,我要是長胖了,演出服該穿不下了。”
他故作遺憾“是嗎,那今天晚上不就什么都吃不了了。”
北城那么大,一萬多平方千米。
他那邊下起了雨,而周凜月這兒,卻是艷陽高照。
他們看著同一片天空,不同的景色。
無人再說話,靜謐的空間內,司機打了個噴嚏。
他放緩了車速,與秦晝道歉。
秦晝搖搖頭,提醒他將暖氣調高一點。
周凜月的聲音飄出來,她鄭重其事“奶奶說,一想二罵,他不是感冒了,是有人在想他。”
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幼稚言論。
他卻配合她的幼稚,笑著問她“那如果是三個呢”
“那就是感冒了。”
他又問“四個呢。”
她被問住,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含糊一句“那乘以四倍的想。”
又恢復到之前那樣的寂靜了。
周凜月看著對面顧客絡繹不絕的奶茶店,已經走了三個客人,她還是沒有等到秦晝再開口。
她猶豫很久,小聲問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不緊不慢,聲音壓低時,沾了些撕扯不開的綿軟,堵在人胸口,情緒都被軟化,“如何才能打四個噴嚏。”
那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沒有肌膚之親,可那種自然流露的寧靜,讓冷風都變得柔和。
這通電話一直持續到秦晝抵達目的地,仍舊沒有掛斷。
司機撐傘下車,繞后后排安靜等著,等秦晝打完這通電話。
可他不說話,也不掛電話,只是保持這樣的姿勢,持續了很久。
他的眼神是柔的,自然狀態下的唇角也是柔的。
男人坐在黑色的邁巴赫里,一身正裝,往日凌厲的氣場也失了棱角。
他像是冬日里的一場冷雨,透著刺骨的寒意,但不會直接給你來一擊重創。
比起身體的痛,他更傾向于精神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