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用的是那只沒有碰過冰袋的手,怕凍著她。
她忍下了再次涌上來的酸澀,看著他的眼睛“是你說的,回家了和我說。”
秦晝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他平靜地與她的對視“你想知道什么”
周凜月被他這句話給問住。
是啊,她想知道什么。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知道些什么。
她只是很難過,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在她看來,秦晝的人生是被她毀掉的。
他本來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實現他全部的抱負與理想。
那么耀眼那么優秀的一個人,最后卻擔上了這樣重的一個罪名。
小姑娘總是藏不住心事,所有情緒都是直接放在臉上。
他看出了哀,也看出了悲。
這些情緒都太復雜了,復雜到連他都分辨不出是因為什么。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好像在當下,只有肌膚之親才能緩解掉他的煩躁。
可在他靠近的瞬間,周凜月卻下意識的避開了。
她低下頭,往后退。
她的抵觸他看在眼里。
為什么抵觸呢,抵觸他什么。
和那些人一樣,嫌他差點成了殺人犯,還是嫌他坐過牢
秦晝笑了笑,不再勉強她。
他站起身,打開窗后,點了根煙。
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遠處那棵松樹像是一個撐了傘的人。
從周凜月的房間剛好可以看見這棵樹。
她剛搬進來的前兩個月,對秦晝可以說是相敬如賓。
對他就像對待路邊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事情的轉機是在兩個月后的某一天,她在凌晨兩點敲開了他的房門,臉色慘白的詢問他,可不可以陪她一晚上。
秦晝當時還沒睡,聽到她的話,眉梢輕挑“陪你一晚”
她急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他好整以暇,輕笑“我想的哪個意思”
周凜月被他兩句話給繞進去,仿佛電腦死機一樣頓在那里,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她的整張臉早就漲得通紅,估計是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過來找他。
半夜被噩夢嚇醒,想要起床倒杯水,結果剛好透過房間的窗戶看到樓下那棵樹,模模糊糊中以為是個人。
嚇得她又是拉窗簾又是拖桌子,可恐懼還是沒能打消半點。
那天夜晚,秦晝在她房間里的沙發上將就了一晚。
其實也沒睡著。
是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光明正大的看她了。
她躺在床上,睡顏一如既往的乖。
好像一切都沒變,還和從前一樣。
他給她補課,她學累了,躺在酒店的床上睡覺,他在旁邊陪她。
可他也知道,什么都變了。
對啊,什么都變了。
外面開始刮風,天氣預報說,夜間有雪。
秦晝撳滅了煙,將窗戶關上。
好像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就足夠他將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給理順。
“當初那事是我自愿去做的,你不用感到內疚,也不用因為內疚而想要彌補我什么。”他又恢復到以往的散漫,將后續的事情替她考慮周全,“這房子寫的你的名字,繼續住還是賣了,隨你怎么處置。”
他頓了頓,繼續說,“雖然我們沒領證,但也算辦過婚禮,所有流程就按離婚來算。后續我會讓律師擬好股份和產權的轉讓合同,你只需要在上面簽字就行。”
周凜月微微愣住“什么意思”
秦晝靠墻站著,單手插兜,他今天倒是穿得休閑,沒了平日里一身正裝的嚴肅。
從頭到腳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隨性。
他也不看周凜月,而是看向窗外。
“知道我們結婚的人不多,所以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