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蘭燼脾氣再好,也不喜歡被外物掣肘的感覺,被鬧騰了這么久,已經瀕臨忍耐的極限了。
他忍不住試著去拔了下寒花。
似乎是察覺到了溪蘭燼的意圖,方才還放松舒展著花瓣的寒花驟然一縮,釋放出肉眼可見的冰藍色寒氣。
這東西是寄生在丹田里的,危險至極。
寒氣釋放出來的瞬間,溪蘭燼呼吸一滯,如墜冰窟,臉色瞬間蒼白泛青,體內活像下了場暴風雪,連意識都要被凍結了。
滾滾流淌的溫熱血液,也好似變成了寒冬臘月里的冰湖水,刺骨地流淌向四肢百骸,冰寒到靈脈搐痛。
只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生生凍成一塊冰。
溪蘭燼想要發出求救聲,卻只能模糊地發出聲蚊子似的哼哼,聲若蚊蠅,意識也在寒冷之中越來越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渾噩之時,他忽然被人扯了起來,馥郁的冷香鉆進鼻尖。
一股暖意從額心拂來,徐徐地擴散至全身,冷淡的教訓聲隨之落入耳中“胡來。”
但溪蘭燼顧不得那人在說什么,他真的好冷,只覺得下一秒就要被凍死了,極端的寒冷之下,求生的本能讓他僵硬的四肢動了起來。
他往前一撲,不管不顧地往面前的人懷里鉆,含糊不清地發出近似抽泣的聲音“冷”
對方僵硬了一瞬,下意識想要推開他。
溪蘭燼察覺到了,連忙四肢并用,死死纏在他身上,委屈地叫“小謝我冷。”
推拒的力道凝滯了一瞬。
溪蘭燼立刻一鼓作氣,埋頭鉆了進去,心滿意足地拱到了對方懷里。
謝拾檀蹙著眉尖,被懷里意識不清的人撞到床榻邊,他靠坐在地,因為看不見,所以能更為清晰地感受到懷里這具清瘦身軀不住的顫抖。
溪蘭燼將臉貼在他胸前,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臉蹭了蹭去,試圖拱開他的衣領貼上去。
嘗試幾次無果之后,才悻悻地放棄。
謝拾檀的手抬起,想要推開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溪蘭燼又含糊不清地咕噥了聲“冷”
伸到一半的玉白指尖頓住,微涼的呼吸一下一下噴灑在他指尖,像某種熟睡的小動物。
不知模樣,不知聲音。
卻又是最相似的。
夜色靜靜流淌,整個藥谷好像只有近在咫尺的這道呼吸聲,如斯清晰。
謝拾檀的指尖停滯良久,緩緩落下去,正要觸及他的五官,腕間的雪凝珠似乎察覺到他的翻騰心緒,靈光大熾,寒意滲骨。
懷里人似乎又嫌不夠暖和,偏過頭,將臉貼在了他的頸窩處,細軟的發蹭過來,似乎還有什么微涼的東西沾過肌膚,一晃而過。
來不及去細思是什么東西在晃,微涼的呼吸變為了噴灑在頸間,落在喉結上,謝拾檀的下頜微微繃直,喉結滾了滾,倏地收回手,推開了溪蘭燼。
趴在謝拾檀懷里無疑是最溫暖的,但在肌膚相觸之后,寒意緩解了許多,沒有之前那么冷了,溪蘭燼被推開了,也不吵不鬧,只是有點委屈地蜷縮成了一團。
謝拾檀坐在原地,良久,深深地吐出口氣,掀起被子,給他蓋上。
寒意緩解之后,溪蘭燼昏睡過去,渾渾噩噩中,又做了個夢。
是因為身上的那股寒意,勾出的一些似曾相識。
夢里他同樣很冷,接著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抽到了地上,骨頭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