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低嘆,柔語多情,楚楚可憐之態,驀然觸發李魚獸念。李魚本是狻猊妖族,體內獸念原比常人深重,之所以能夠堅持偌久,無非是幾卷詩書的涵養,一點理智的澄澈。
而今牡丹夫人橫陳軀體,意態柔順,高貴迷人的綺羅香主一變而為宛轉隨郎的羸弱女子,偏偏激起李魚心底那點掠奪破壞之欲,叫李魚情熱如沸,難以抑制。
尤其是李魚先前曾將牡丹夫人美好一覽無余,此刻對著大紅道袍,眼中所現的卻是先前驚艷景象。大紅道袍越是將身軀藏得嚴嚴實實,李魚心中便越有一種激切狂躁,恨不得強行撕開道袍,不但得以重溫舊夢,更且大快朵頤,恣意品嘗一番。
邪念先前曾有一時退卻,再度沸騰之后,卻是變本加厲,猶如燎原天火,不但要將李魚燃燒殆盡,更要將整個天地一同毀滅。
“嗖”的一聲,李魚強橫抓住了牡丹夫人的身體。“撕”的一聲,李魚蠻橫抓破了牡丹夫人的道袍。
大紅兜肚重新映入李魚眼簾,牡丹夫人臉上的笑也重新躍入李魚眼簾。
李魚的嘴唇便要碰上牡丹夫人的臉。
“不可,不可,不可”
鑼鼓已然熏天,好戲即將上演,牡丹夫人更已將柔媚的兩只臂膀摟住李魚脖頸,憧憬著西廂記中“牡丹開”的歡樂,李魚卻忽然停止了動作。
一霎凝滯,李魚一把推開了牡丹夫人,身形不進反退,咚咚咚連退三步,竟是毫不猶豫。
李魚眼中更流出眼淚來,是后怕,更是欣慰“懸崖勒馬,我畢竟還是李魚。”
李魚一遍遍反問自己“纏情冷香劇毒殘心,你便可以借著中毒的名義,肆無忌憚,胡作非為嗎然后用中毒作為借口,良心上不留一點愧疚”
“你不是一向自詡意志堅韌嗎當初你敗給假魔音宗主楚晚晴,敵不過她一曲恩威令,你不是引為人生憾事,后悔莫及嗎為什么今夜,你又心甘情愿敗給纏情奇香,才只稍稍抵抗,就現出軟骨頭相來你所謂的傲骨呢你所謂的堅持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今夜要是屈從奇毒與美色,你李魚還是李魚嗎”
一次次反問,便是一劑劑良藥,讓瀕臨絕境的李魚守住本來面目。
李魚便是李魚,無可奈何后,李魚仍不肯低頭
牡丹夫人呆若木雞,她仿佛第一眼望見李魚,目光癡絕,漸次溢出淚光,哭道“我就如此不堪嗎”
窗外雨聲低微,掩不住李魚的沉重呼吸,掩不住牡丹夫人的低低啜泣。
許是哭累了,牡丹夫人霍然抬起頭,一字一句道“李公子,獨陽則不生,半個時辰后,你若還不與我成為夫婦,你將七竅流血而死。你就算為了自己的性命,也該”
李魚正苦苦支撐,聞言只是一笑。他不是第一次面臨死亡,對于死并不是那么畏懼。
相反,因為牡丹夫人這句話,李魚那不肯屈服的心越發激昂,連全身的痛苦都變得沒有什么力度了。
在李魚的站立與牡丹夫人的跌坐中,時間就這么飛逝而去。每捱一分,李魚臉上的紅色就深一層,身軀的顫抖就快一倍。
忽然,牡丹夫人如燕子一般,飛落在李魚身旁,雙手捧著李魚的臉,嘴唇奮不顧身吻將上去。
牡丹夫人并沒有吻到李魚的臉,她被一雙帶血的手用了推了出去。
李魚的手,甚至比清心香存在的時候,還更有力度。
牡丹夫人跌退了幾步,瞪大了眼睛,大喊道“李魚,你真不要命了嗎”
李魚的沉默,便是李魚的回答。
牡丹夫人面如死灰,自嘲一笑“呵。”她一伸手,揮出一道黃氣,將李魚打昏在地。
然后,牡丹夫人重新來到李魚面前,伸出一只腳,懸在了李魚的臉龐之上,足足有半盞茶時分。
牡丹夫人的眼神變幻多端,而她的那只腳始終沒有踏出致命的一擊。
在一聲嘆氣后,牡丹夫人收回了那只腳,然后點燃一枚紫色奇香,在李魚鼻孔繞了三匝,復又給李魚喂入了一枚丹藥。
緊接著,牡丹夫人穿上了一件藍色道袍,取消了布置下的結界,開啟門扉,向外吩咐道“把紫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