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奎暗道了一聲糟糕,那頭太上皇與太皇太后還等著見人家姑娘,如今人又給跑了。
劉奎又急又怒,手掌連連拍了幾下,卻不得轉圜的辦法,罷了,還得皇帝親自做主,他回想舒筠方才交待的話,交待小宮女,
“姑娘最后說的那句話,你千萬不可外傳,省得給舒姑娘招來禍事。”
小宮女還算曉得輕重,連連點頭。
劉奎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書冊,搖頭嘆了好一會兒氣,接在手中,皺著眉大步往奉天殿去。
御書房內,裴鉞重新換了一件明黃的龍袍端坐在書案后,手中捏著那串菩提子,等得略有幾分不安,抬眸看向天際,方才還是艷陽高照,忽然間堆了一層厚厚的云。
變天了。
他曾信手由僵縱橫沙場,亦曾揮斥方遒叱咤朝堂,卻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心里不踏實。
世間最容易拿捏的是人心,最難把控的也是人心。
那姑娘知曉他身份后,會愿意嗎
估算著時間,人也該到了,裴鉞招手示意宮人擺膳,
十來名宮人魚貫而入,各自捧著精細的餐盤或瓷盅,秩序井然安置在八仙桌上,因著還未開膳,各樣菜系皆是用瓷蓋給掩著的,大約共有十多樣正菜與七八樣小碟,山珍海味,珍奇走獸,各式各樣的口味均做了些。
裴鉞瞧見一桌子珍饈,心里微微放了心,那小丫頭最是饞嘴,一聽說有好吃的,大約跑得比誰都快。
唇角還未彎起,卻見一道熟悉的人影,耷拉著腦袋從屏風后繞進來,
是劉奎。
裴鉞視線順著往他身后一瞥。
不見舒筠的蹤影。
心中微微發沉,略有不妙的預感,
“人呢。”
劉奎冷汗涔涔上前將那書冊呈上,立即跪下請罪,
“陛下,奴婢辦事不力,未能將舒姑娘給請來。”
裴鉞手指微的一顫,聲音卻異常平靜,“為什么”
劉奎想起來還很哭笑不得,硬著頭皮答道,
“陛下,原來舒姑娘一直打著招婿的主意,她呀,她誤會您了”
裴鉞額角直抽,扶案而起,“她要招婿”
這才回味出她昨晚那番話的意思。
裴鉞愣是無法從這個消息中緩過神來,滿臉匪夷所思,
她之所以愿意與他來往,耐著性子聽他讀書,都是為了招他為婿
裴鉞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一口氣憋得不上不下,甚至還覺得滑稽。
責怪她不知好歹她并不知他身份,情有可原。
若就此別過,裴鉞心口滾過一絲躁意,費盡心思哄著她,又如何撂得開手,他撐在桌案,目光沉沉盯著那冊書,“后來呢,后來她怎么說”
劉奎苦笑道,“奴婢告訴姑娘,您不可能給她做上門女婿,她臉色就變了,后來借口梳妝把奴婢給支使開,將東西給了那小宮女,人便出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