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堂屋是個待客的地方,正房東屋一張大床上面倒有被子,西屋擺個書桌,有書架但是架子上沒有書,還有一張小榻,上頭又沒被臥。小廂房倒是有住的地方了,卻是個通鋪,也有被臥。
家具都半舊不新的,窗戶倒是合得嚴實。
掌柜的還說,這里柴炭如果要添,就要再另加錢。
當著甘澤的面兒張仙姑不好說什么,還要招呼甘澤一起到前廳吃飯,甘澤道“不了,我得去回話呢。”
祝纓道“娘,你和爹先把東西搬到屋子里。我跟甘大哥說句話。”
張仙姑猶豫了一下,祝大還想留下來跟甘澤應酬,被張仙姑拽走了“你就別顯擺啦能的你”
祝纓留下甘澤,問道“真不一塊兒吃”甘澤道“你又不吃酒跟你吃沒意思,你小孩子家,京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這里賃個房子也不便宜的。你要想岳家不嫌棄,也不能賃得差了。等你搬好了家,我們再給你暖宅去”
祝纓道“那我問你幾個事兒。”
“你問。”
祝纓就問幾個地方,比如鄭熹、金良、甘澤等人的住處,再問沈瑛、陳萌、花姐的住處等等。
甘澤笑道“你說這個七郎住在府里,金良在外面自有宅子,我也在府里伺候著。你娘子必是與親娘在一處,馮家舊宅抄完轉賜給別人了,回京后又另賜了一處,那位夫人沒別的孩子,過繼了一位族子。不過她時常回娘家居住,就是沈副使那里。陳大公子應該是回相府。你道我為什么選這里這里離金大哥的家近些,過三個街口左轉頭一戶就是他家了。咱們府不在這一片,你得再走五條大街”
他一一說明。祝纓向他道謝,兩人又約了第二天上午甘澤過來找祝纓,甘澤看了看日頭,說“明天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我還過來。”
祝纓道“那我就不留你了。”
甘澤道“老氣橫秋的你才多大呢走了雪下大了,別送了,回去吧。”
祝纓執意將他送到門口,回房一看,張仙姑已經收拾上了,祝大往屋子里搬東西,搬完他就不管了。張仙姑一面鋪床一面說“還不如要兩間房呢這包院包的,怎么住呢那頭廂房的通鋪又白擱著還有,叫什么包飯我瞅瞅,咱們能不能自己弄點兒,或自己去街上買,還便宜。”
絮絮地說了許多過日子的話。
祝纓道“那也不如就叫他們弄了來強,娘,你就安心過這幾天吧。等賃了房子,有你累的呢”
“知道要賃房子你還這么花錢呢咱還沒新進項呢”張仙姑又嘮叨上了,“剛才問了卸車的伙計,他們說,在這兒冬天頂好是生個炭盆兒,那又要買炭,花銷可不少,還有床,咱們仨還是住一間吧,這樣燒一個屋子的火盆兒就行了”
住驛站的時候不用自己花錢,張仙姑就很舍得,現在要從自己兜里掏錢了,她恨不得一個錢掰成兩個花。
祝纓聽她嘮叨,也不嫌煩,說“我去看看飯,想吃什么才上京這頭一頓,就花些錢吧”
張仙姑停下手,坐在床沿上嘆了口氣“是呢,不容易。”
祝纓道“等會兒把西屋那張榻搬到東屋來,就燒這間屋子的炭盆兒。”
祝大道“你去點飯吧,給我弄點酒來,東西我來搬。”
祝纓去了大堂,掌柜的迎上來問“小郎君,怎么樣可還合適”
祝纓道“您費心了,我來看看飯菜。”她先往柜上放了幾貫錢,再與掌柜的議定,以后一家三口就在這店里吃飯,又付了一個月的房錢。
她算著,就算馬上找到了新房子,賃居的房子無不像徐甲那種房子那樣,哪怕干凈,也沒什么好家什,有些甚至要修補門窗和房頂。置辦家什、檢查房屋就得花一些時間,如果沒錢就只能湊合,現在手上還有些錢,這段時間還是住客棧的好。
掌柜笑瞇瞇地“小郎君痛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