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熟人了,金大娘子叫人把東西放好,祝纓道“都吃一杯吧,來福、小丫,也有你們的飯。”也是從飯莊里叫的,雖不比酒席豐盛,也是有肉有菜有湯,飯菜很實在。
眾人入席。
祝大和金良一起喝酒又招呼著甘、陸二人,說著上京路上幾人的交情。金大娘子和張仙姑也各滿了一盅喝,祝纓還是一點不碰,與躍躍欲試的金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金良道“今天高興,你好歹喝一點兒”
祝大說“就一盅,也不耽誤事兒,明天還有什么正事么”
祝纓道“鄭大人還給了點書,叫看。又叫練字。”
張仙姑道“那倒是正事兒,不過也不在這一盅,喝吧。”
一盅酒,誰說也不能說是大事兒。金彪都要嘲笑一聲“三哥,你是不敢吧是男人就喝酒”
一個這么點兒的小屁丁,也敢說這個話了
祝纓看看他,點點頭“好。”
金彪總看他爹喝酒,早就想嘗嘗了,但是他爹不給,今天終于有機會了,他很開心說“來福,給我也倒一盅,我也要賀一賀三哥”
來福和小丫環都笑嘻嘻地道賀,給他們倒上了酒,祝纓在眾人注視之下一仰脖,干了一杯金彪趕緊跟了一杯,嗆得鼻涕眼淚都下來了,咂咂嘴,說“不好喝”大人們都嘻嘻哈哈地笑著,也一齊干了一杯,再齊齊一亮杯底,同時大笑。
金大娘子說“來福,小丫,你們也吃去吧,我們自己來斟酒吃飯。”
仆人們去灶下也安心吃了一餐好飯。
這邊,桌子上,祝大一個勁兒地拉著金良喝酒,跟他道謝,張仙姑也跟金大娘子有說不盡的話。金彪什么話也插不進去,瞥了祝纓好一陣兒,把臉伸到她的面前說“三哥你不行啊”
金大娘子罵道“你又胡說了”
陸超也嘻嘻哈哈地笑“阿彪,不懂了吧不能說男人不行的”
金彪道“不能喝么,就是不行我還能喝呢”
這孩子本性不壞,就是被祝纓對比得有點慘烈,他的年紀是祝纓的一半,看起來智力好像也只有祝纓一半的樣子,金大娘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每督促,讓他與周游似乎有了一點點的共鳴。看到祝纓不會喝酒,覺得抓到了這位“三哥”的弱點,上趕著過來送菜了。
祝纓端端正正地坐好,雙手放在膝上,認真地看著他,說“阿彪,你娘不叫你多玩玻璃球,你就都裝在盒子里放柴房里藏起來了。你想偷酒喝,你爹不在家沒有酒,你就拿了你娘放在匣子里的錢偷偷問過路的買酒,他哄你,拿水給你,你受騙了不敢說”
“嗷你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啊啊啊啊”金彪一陣凄厲的長嚎,然后被金良拖去打了。
“兔崽子,你長行市了敢偷錢了啊”
金大娘子道“他偷了我什么錢我怎么不知道”
祝纓一板一眼地回答“我給要回來了,你涂了紅色的那些個銅錢就是了。”
金大娘子的習慣,兌點紅色的顏料,把自家銅錢涂一涂,然后就散放在一個錢匣子里,用的時候抓一把。
她說“哦,原來是這樣。”祝纓道“大嫂你也是,別聽街上那些神棍瞎說了,他們那個符水不靈的,都是騙你錢的。”
張仙姑伸手在祝纓面前晃了一晃,說“不對啊,沒毛病吧老三啊,你是不是醉了啊老頭子,你快看看,這孩子跟平時不大一樣啊”
金良也不打兒子了、金彪也不嚎了、金大娘子也不再問了,摒氣凝神地看著祝大和張仙姑怎么問祝纓。祝纓仍然坐得板板正正的,只有腦袋咔轉到正對著張仙姑“娘,你也是,別再跳大神了,你算命從來不準,驅鬼從來不靈”
“哎喲造孽哦你說這個干嘛啊”張仙姑十分不好意思。
祝大這回機靈了,喝著老婆“你鬼叫什么快把她帶屋里,叫她睡覺睡一覺就好了”
祝纓腦袋又轉向了他“爹,你藏私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