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錘子提下椅子,另取了張紙,將識字歌一篇一篇默了下來,然后交給錘子:“以后就不用那么麻煩了,照著這個試試。”又取了一些紙張筆墨給他:“拿去用。”
錘子一個孩子捧這些東西還有些重量,仰著頭,呆呆地看著祝纓。
祝纓道低頭道:“說給你就給你,天不早了,睡去吧。哎,吃晚飯了嗎”
“杜大姐給留飯了。”
“去吧。”
錘子露出了與年齡相符的笑容:“是”
第二天一早,祝纓起身,后衙的人陸續都起來了。
錘子拖著石頭也出來,石頭還揉著眼睛,錘子已經胡亂洗了把臉,跑到祝纓的門口,蹭前擦后。祝纓后宅不進外男,錘子年紀小,還能蹭過來。
祝纓沒有貼身仆人,錘子搶先跑過去,踮著腳尖去取洗臉水。石頭道:“你矮,我來。”
祝纓道:“我不用人管這個,你自己收拾好。只管習字,有不會的來問我。先學著這個,等我閑一下再看你讀書。”
錘子問道:“我、我能”
“憑什么不能”
祝纓從他手里拿過盆:“自己的臉也洗干凈,頭發梳一梳。”
“哎”
祝纓把錘子擱自己家里散養著,自己忙著秋收的收尾工作。一切都很順利,顧翁擺完流水席終于消停了,顧同也換回了便服,又回來接著當學生了,還是被祝纓當牲口使喚。
祁泰、小吳雖說自認還跟以前一樣,祝纓依舊對他們松了一松手,剩下的活就歸了顧同、項樂、項安、童立等人。
有三人做榜樣,旁人是干勁十足的,項樂項安不圖官身也圖個報仇。既然祝纓做事厚道,他們也就繼續相信她,為她做事。
祝纓看福祿縣糧稅漸漸入庫,又往思城縣再巡視一番。思城縣這里,她自己離開了,就將關丞和莫主簿留在這里。二人這些日子兢兢業業,倒也辦得有聲有色。
關丞抱怨:“這裘縣令真個沒成算,也沒志氣,糧倉都不夠使了,他也不修一修。”
祝纓道:“沒看邸報嗎他不是縣令了。”
關丞嘆氣:“看了,可真是”他想說福禍無常,也是可憐的,縣里的大戶對付起來也容易,也不容易。遇上祝纓,那就是容易,如果換個人,就不太容易。
祝纓道:“你這個氣性,怎么當縣令”
關丞道:“下官怎么敢想”他抽了自己一嘴巴,又馬上放下手來,再一跺腳。祝纓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干活去。”
不多時,兩縣的租賦收齊。祝纓命關丞在思城縣留守,看一看有沒有衙役敢私下加征的。順便將服徭役的人數再給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