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祝纓做好準備。
來的是甘澤,他說“相公說,他必是會維護你的,可霍昱是條邀名的瘋狗,即便是丞相,也未必能令他屈服,他就是靠著這個博取仕林聲望的,三郎你不可不防。”
祝纓道“我知道了。”
甘澤道“相公還說,這個霍昱不能再讓他留在京城了,他與冼敬也是不和,相公想,將他調出京城,免得在京中整日挑釁。只是楊祭酒”
祝纓道“相公想做什么就去做。便是蘇喆她們的事,相公不便與霍昱相爭,沒得失了身份,我來就是。”
甘澤向著她,說“既然相公已經想動手了,你又何必”
祝纓道“我要不動手,他們怕要當我是個木頭人呢。放心,我有數。凡事也不能都讓相公扛了呀。”
甘澤心中感動“這么多年,只有三郎沒有變。”
祝纓道“相公也沒有變,還是很愛護大家的。”
兩人說了幾句,甘澤帶了話回去。
當晚,祝纓便將“自己人”如蘇喆、趙蘇等都召了來,吩咐了他們“明天可能有事,你們都要沉住氣,不論發生了什么,無論誰做了什么,沒有我的號令,都不許動。”
她的表情十分嚴肅,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緊張,也不敢追問,齊聲應是。
到了次日早朝,蘇喆這兩天的預感終于成真了
霍昱,他在朝上又放屁了
蘇喆聽霍昱細數她家的事,算出來蘇飛虎是嫡長子,人還活著,還有好幾個兒子,哪怕蘇鳴鸞暫代了,終究得回到蘇飛虎一脈手里。漸漸將前因后果給串了起來。怪不得王鴻臚要到家里來,怪不得這幾天阿翁總是把他們叫到一處,怪不得要對表弟蘇晟說做官的話,怪不得昨天有那樣的叮囑
蘇喆的頭頸越來越紅,將手中的笏板握得死緊。趙蘇也忍住了,還抽空看林風,怕他暴起。
王叔亮擔心地看著祝纓,祝纓倒不慌“此事早有定論,二十年前,蘇鳴鸞的父親在世的時候上表,當時朝廷準了的。”
王叔亮也為她添了一句“確有此事,鴻臚寺有舊檔,霍中丞調閱過的。”
“此一時彼一時”霍昱道。
祝纓道“怎么能夠不講信用呢他們已經是陛下的臣子了,對自己人和對外人,就不能用同樣的辦法。聽說,古之賢者,哪怕對敵人也以真誠相待,如今對自己人倒使起詐力來了讓四夷怎么看
中丞,不要做小人。”
讀書人罵人,起手式就是君子小人,霍昱聽不得別人說他是“小人”。他的經義比祝纓強太多,扣著禮法講,誰也講不過他。
祝纓也不與他辯經,只繞著“信”這一條,認為霍昱就是無理取鬧。又細數霍昱這些天干的事“自冼相公往下,楊祭酒、我、乃至外藩你都不放過,攻訐大臣、攪亂朝綱,只為邀名。貪名比貪利更貪真是個巨貪好大一個攪屎棍”
霍昱怒道“你粗鄙”
他有些被說中心事的隱怒此前,他從未覺得自己是邀名,冼敬不夠純粹,不夠君子,他指出來了,有什么錯學生難道沒有受到楊靜的逼迫女子怎么能夠襲爵繼承家業
哪一條說錯了呢
但是祝纓的話說出來,他的心里不自覺地就憤怒
在這幾件事中,他確實收獲了名望與仕林的稱贊、追捧。
不用他說話,已有人站出來幫腔了“尚書身為大臣,如何避重就輕不答中丞之問”
祝纓沒理他,只一味逼問霍昱“你是何居心”
霍昱道“我不過是為了維護禮義綱常怎么能為了你一時權宜之計,壞了禮法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