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光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壓下了胃里隱隱的惡心酸意。
師傅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輕巧躍上旁邊的墻垛坐著,一邊吃著冰棒,一邊笑著說,現在還可以吐可以轉身逃跑沒關系,反正還有他們這些老家伙頂著,嬌氣點脆弱點也沒事。
怕什么呢有師傅在,天就永遠塌不了。
但是紀光啊,你師傅不是鐵人,總有一天,也是會死的。
師傅笑著,輕描淡寫向他說起自己的死亡,像一個局外人般冷酷清醒,不帶一點情緒到那時,你怎么辦呢
等我死了,這片天就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來撐。你也會成為獨當一面的調查官,成為某人同生共死的搭檔,成為某人的師傅,前輩,成為所有人的天。
小光啊,你如果站不起來,就無法保護別人。
師傅看他意猶未盡,把同伴的冰棒也塞進他手里,明明年紀不大,卻笑得慈愛在我死之前,趕緊成長起來吧。
然后師傅就被回來后沒看到自己冰棒的同伴揍了,嗷嗷叫著抱頭滿地跑。
人家孩子還小,吃你根冰棒怎么了小氣鬼
師傅嚷嚷著。
同伴差點氣了個仰倒你才是小氣鬼你們師徒兩個把我的都吃了,怎么不大方你自己還我冰棒
還,還你
但那支冰棒,到底是沒還上。
不等夏天過去,他們就遇到了新的污染案件。
師傅,以及師傅身邊那些同伴們,沒有一個從現場回來的。
就像一個預言,師傅真的說中了他自己的死亡,并且將最后的美好記憶留給了他。
紀光對師傅的印象,永遠停留在了那個夏天,以及冰棒。
他再也沒有吃過冰棒。
只是身上卻開始習慣了隨身攜帶各類武器和裝備,時刻準備著頂替上去,作為最后的后盾,處理令所有人都感到棘手的事件。
調查官紀光,再也沒有在其他人面前,顯露出一星半點的脆弱。
哪怕是再猙獰欲嘔的腐爛河污染,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一如當年師傅所說的,他成為了某人的同伴,搭檔,前輩,師父,以及天空。
紀光眼前已經開始恍惚有了重影了。
但他還是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倒下。已經逐漸遲鈍的大腦不肯就此放棄思考,仍舊在拼命運轉著,試圖從眼前的曠野中尋找出一線生機。
紀牧然呢,還有a09呢
其他調查官在哪里包裹怎么樣了,污染物找到了嗎殺死了嗎。
無數個放心不下的疑問在腦海中迅速刷過,成為了支撐紀光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忽然間,眼前出現了一束亮光。
前一刻分明還空無一物的公路上,忽然出現了一列車隊,整整齊齊的停放著。
而一名青年斜倚在車隊旁,雙手抱臂,腳邊燃燒著一簇火光,似乎在取暖。
紀光沒想到這里竟然會有人,不由怔了下。
隨即,他眉眼間重新嚴肅了起來,警惕望向青年的同時,槍械已經握在手里。
垂眸注視著篝火的青年,卻輕笑出聲。
“不是說,調查官最樂于助人怎么紀光隊長看到我,不來問問我需要什么幫助,反而刀劍相向呢”
他掀了掀眼睫,平淡看向黑暗中的不知名處“紀隊長的態度,真是讓人傷心。我難道就不是需要調查官保護的柔弱市民嗎”
紀光冷哼一聲,不為所動“沒有正常的普通市民,會在大半夜出現在郊區公路上,看到死尸也毫不驚慌,還在污染現場燒火取暖。”
“你似乎搞錯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