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后,錢碧荷說了句什么,陳大郎硬著頭皮去杜金花面前道“娘,我們想換家醫館瞧瞧。”
杜金花很沒好氣“換,換”
這兩個豬腦子,年紀輕輕的,生不出兒子急得什么腦子軸的叫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陳大郎和錢碧荷又去了另外一家醫館。令人欣喜又絕望的是,那家醫館的大夫說的是差不多的話。
不過,這家醫館的大夫給開了藥,吃著調理身體的,花了三兩銀子,心疼得陳大郎不行,錢碧荷也心疼得都不恍惚了,抱著藥包,只覺得抱著金疙瘩一般。
“這下你們兩個如意了”杜金花瞪著那幾只藥包,說道“走吧,回家去”
陳大郎和錢碧荷不敢說什么,只敢應是,陳寶音卻道“不急,我們待兩天再走。”說著,搖了搖杜金花的手,“娘,咱們不是做吃食生意嗎,瞧瞧京城時興什么,咱們學學,回鎮上做去。”
杜金花一聽,要走的話就在嘴邊遲疑了。
陳寶音拉著母親和哥嫂,在京城的街巷上逛了兩日,瞧瞧布坊,進進銀樓,在小飯館和小攤上吃吃喝喝。
“大嫂,這家的酸梅湯滋味不錯,咱們回去后可以熬一鍋來賣。”
“大嫂,這種涼粉比涼面吃起來口感好,要不回去試試”
京城好吃的很多,但考慮到成本問題,他們打算挑那么兩三樣來試試。
如此逛了兩日,杜金花心疼房錢和開銷“走了回家去”陳寶音再說什么,她也不肯逗留了。最要緊的事情已經辦成,還逗留什么
退了房,趕車回程。
臨近陳家村,錢碧荷變得坐立難安,臉都快埋進胸口,坐在車上不肯抬頭。陳寶音想了想,找了個機會勸說她“嫂子,你擔心別人問你,是不是”
錢碧荷咬著唇,羞愧地點點頭。她和陳大郎去京城瞧大夫,如此勞師動眾,若是還生不出兒子,會被村里的長舌婦笑死
“嫂子,你要相信自己和大哥,一定能心愿得償”陳寶音握著她的手,懇切道。
錢碧荷心里如同注入了一絲暖流,握著她的手道“萬一呢”
她的心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多少暖流進來都留不下,只想著,萬一就是生不出來呢萬一吃完藥,寬了心,還是生不出來呢
那就是命了,陳寶音心想。
“大嫂,咱們在京城時,沒有兒子在身邊,耽誤你吃涼粉,喝酸梅湯,試成衣,戴耳墜了嗎”她這次沒有給錢碧荷打氣。
錢碧荷一愣。
“咱們在家時,沒有兒子,只有蘭蘭,耽誤你和大哥做吃食買賣,往家里賺銀子,讓別人羨慕得眼睛都紅了嗎”陳寶音又問。
錢碧荷心想,倒是沒耽誤。可是,她也羨慕別人有兒子啊心里難受得緊,輕聲道“我對不起你大哥。”
陳寶音道“你對不起他啥是他自己沒那個命。他如果命中注定有兒子,早生出來了。”
錢碧荷心里瑟縮了下,腦子里只有四個字“沒那個命”,她腦中如遭雷擊,漸漸有一股參破命運的清明之感。
“你們回來了”過晌,騾車抵達家門口,孫五娘聽到聲音,從屋里出來,“咋樣,咋樣”
才說著,就被杜金花瞪了一眼,她忙大聲道“咱姑婆身體咋樣好些沒有”
“我們回來時,已經好些了。”杜金花大聲說道,“年紀大了,就是毛病多,讓人操心喲”
一家人進京看病,當然不能說實話了,就說是探親去了。
說著話,左鄰右舍的鄰居探頭出來,關切道“有福家的,你們去了這些天,可算回來了啊”
杜金花便道“啊,回來了。家里有啥事不”
陳大郎和錢碧荷往下搬東西,他們從京城回來,買了不少吃的用的,還有給孩子們的禮物。
陳寶音挑出自己的小包袱,往屋里去了。沒多會兒,換了身衣裳,用手帕包著什么,往外去了。
“娘,我出去一趟。”她道。
她出遠門,孩子們的課就由顧亭遠代為講之。她出門前,去找顧亭遠幫忙,他很痛快就答應了。
陳寶音不能白讓他幫忙,給他捎了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