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疑耿介忠正,行事有大將軍之風,霍光頭腦靈活,善于機變,而張安世天賦異稟,卻也不至于因此而生倨傲,同另外兩人十分投契”
皇帝忽然間抬手打斷了他“他們喜歡賭錢嗎”
來人微微一怔,繼而道“自然喜歡,進了賭坊的大門,坐下去的時候,臉上的神采是騙不了人的。”
皇帝遂問道“這段時日以來,他們可曾私下里去過”
來人于是一一道“張安世喜歡賭錢,但是能夠克制自己的欲望,若是皇太子前去,他也會欣然下場,但是除此之外,他一次都沒有去過。”
“霍光跟魏不疑也同樣喜歡賭錢,又因為霍光乃是冠軍侯之弟的緣故,同魏不疑也算是沾親帶故,所以二人總是相約一同前往賭坊”
皇帝道“沒有約張安世嗎”
下屬道“約了的,只是都被張安世婉拒張安世也時常約另外兩人一起讀書,也同樣都被婉拒。”
皇帝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道“你接著說。”
屬下應了一聲,繼續道“魏不疑與霍光一處往賭坊去,身上帶的錢都是一樣的,霍光敗少勝多,經常能滿載而歸。”
“魏不疑不善此道,最多五局,便會輸個精光,只是他不賒賬,也不會問霍光借錢,霍光也不主動借錢給他,兩人高高興興的來,又高高興興的回去。”
皇帝以手支頤,神色微妙,像是欣賞,又像是含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味道,良久之后,歸于一笑。
“罷啦,”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就是這三個人了。”
轉頭吩咐跪坐在旁的郎官“去擬旨吧,令魏大將軍之子魏不疑、冠軍侯之弟霍光、御史大夫張湯之子張安世為皇太子伴讀”
郎官恭敬應聲。
消息傳到外朝,群臣微覺詫異之余,更多的是還是妒忌和理解。
妒忌天子對于后族的看重,皇太子的伴讀,三個當中有兩個出自其中。
還有張湯,陛下對他的愛護僅次于后族而已。
心里邊酸溜溜之余,也不是不能體諒因為人家確實有本事嘛
而內宮之中,皇后聞聽此事,也只是遵從禮制令人準備了禮物賜予三位伴讀,此外不發一聲。
近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自從冊立皇太子那日之后,皇帝再沒有見過王貴妃,后宮眾人起初還有些忐忑,等了幾個月,直到王貴妃臨盆在即陛下都再沒有見過她,便心有所悟看起來,貴妃的確是失寵了。
王氏對此是茫然又憤恨的。
茫然在于,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觸怒了皇帝,竟落得這等境地。
憤恨則是因為她覺得皇后與皇太子在這其中必然是發揮了極大作用的,甚至于隱隱的怨懟皇帝,覺得他太過于冷酷無情,莫名其妙。
最初的惶然之后,她開始想辦法見皇帝一面。
然而以皇帝的心性,決定冷落她之后,就不會再有所轉圜。
王氏傾盡全力,都未能如愿,終于將目光放在了三皇子和自己的肚子上。
她知道,陛下是很看重皇嗣的。
先是告訴三皇子自己母子的末日就要到了,是皇后和皇太子要害她們,讓他去求見父皇,替自己求救,未果之后竟然又故意從塌上摔下去,意圖驚動胎氣,換取皇帝的心軟和愧疚。
皇帝在聽說王氏教唆三皇子仇視皇后和皇太子的事情之后,便給這女人判了死刑,當即使人告訴皇后“待那蠢婦生產結束,馬上一條白綾勒死”
同時下令將三皇子交予后宮中一位年長的妃嬪撫育。
再得知王氏竟然還不死心,三皇子被接走之后居然又想用肚子里的孩子來生事,更是火冒三丈。
皇后在側,聽他頭一句便問太醫“她現在有孕將近九個月,即便出了事,孩子也不會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