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來了興致,招呼人進來問:“什么時候拔營的”那人回:“天亮時才拔營”
老太太聽了,掰著手指頭算:“天亮才拔營。”回頭對林容道:“你乘了我的馬車去,繞小路,三十里外有個小縣,你站在城墻上送一送他,也全了你的心。”
林容有些發蒙,不是來說管家的事么,怎么幾句話一轉,又安排起自己去送陸慎了呢,還得坐馬車趕三十里的路,一來一回就是六十里。
這么冷的天,趕六十里的路,林容一想,便覺得頭疼,推辭:“在這里孝敬祖母,才是全孫媳的心呢。君侯既定下不迎不送的規矩,我又怎么能違背呢”
老太太只當沒聽見:“我待會兒就要午憩了,用你孝敬什么”一面吩咐人安排:“把我那幾匹好馬收拾出來,套了車,再叫二百護衛,一路打了旌旗開道過去。”
一面對林容道:“去吧,別不好意思,他那性子,沒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
林容叫恍恍惚惚地勸出門,叫人服侍著登上馬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兒來,到底是哪句話出了問題呢好像自己沒說什么要去送陸慎的話吧老太太跟陸慎真不愧是祖孫兩,一脈相傳的自說自話。
雖才三十里路,卻是冬日泥濘的小路,本就難走,偏那馬車叫駕得極快,林容扶著車壁,一顆心仿佛要跳到窗外去,忙叫外頭趕車的軍士:“慢些,當心馬車翻了。”
那軍士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只怕趕不及,道:“夫人放寬心,小人替老太太趕了二十年的馬車,絕對不會出事的。老太太下來死命令,倘誤了時辰,小人吃罪不起,請夫人見諒,稍忍耐小半個時辰。”
林容在心里哀嘆,最好是誤了時辰,正想著,那馬車忽地厲害顛簸起來,叫林容撞在車壁上,頓時砰的一聲。
翠禽、鳳簫兩個丫頭嚇壞了,忙去拉林容:“縣主,沒事吧”
林容扯了扯嘴角,沒好氣道:“還沒死呢”
好歹雍州附近的驛道還算完備,這樣顛簸的路段也并不太多,饒是如此,林容到那城門口時,已頭昏眼花,渾身酸疼。
因打了旌旗,此時馬車外縣令匆匆趕來,跪在雪地里:“臣清平縣令賈如平拜見夫人,不知夫人駕臨,未能遠迎,請夫人恕罪。”
林容無力的擺擺手,問:“不必多禮,賈大人起來吧,君侯的威武營可曾過去”
那縣令立刻抬起頭來:“小臣剛送了威武營出城門,夫人便到了。”
林容聞言心里一松,正如了她意,剛要吩咐人打道回府,便聽那縣令道:“才走一會兒,夫人上城門上,必定還能瞧見。”
林容默了默,也不知是說他有眼色還是沒眼色,叫翠禽、鳳簫服侍著下了馬車,慢慢登上城墻,果見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旌旗獵獵,一行蜿蜒的黑甲騎兵,一時也并瞧不見陸慎在哪里。
林容站了會兒,應付了差事,又覺這城墻上的風實在刮得臉疼,趕緊吩咐:“瞧不見了,咱們回去吧。”
林容剛一轉身,便聽翠禽指著遠處道:“縣主,您瞧,是君侯”
林容放眼望去,見那行騎兵里忽地轉出一人來,那人白馬銀鞍,策馬飛奔而來,卻并不到城墻處來,隔得遠遠地便勒馬停住,雖瞧不太清面容,卻是一身的神采英毅。
陸慎遙遙望著那城墻上的小女子,一身大紅斗篷,青絲繚繞,默默注視了片刻,并不說話,又忽轉身催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