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溫和,神色亦顯真誠,卓然留意到左少卿默了一下“殿下謬贊。”
貌似還有半句話沒說。
估計是太孫殿下手腕脖頸都纏著傷帶,臉頰還有幾道細細的傷痕,要說出“殿下也是一派氣度非凡”之類的捧場話,恐怕場面要更生硬。
太孫殿下淡淡一笑“玄陽門一案,多虧有左少卿及時阻斷靈州諸多地脈,方能保靈州百姓無虞。”
“若非是蘭公子放出殿下的紫熒,臣也無法判斷各地脈關口位置。”左殊同道“且熔爐陣得以熄滅,渤海國王子得以保全,全憑殿下,非臣之功。”
“熔爐得滅,乃是魔影青澤將軍舍身就義,望左少卿能將此節錄入卷中。”
“此中細節臣自當據實以報。只是當中不少供詞各有不同,臣大致梳理過始末,想請殿下核實。”
左殊同言罷,命卓然將筆錄呈上。
卓然連忙呈上,司照猶豫一瞬,伸手接過。
然而他湊得極近,仍看不清上邊的字。
左殊同一愣。
“抱歉,我眼睛受了傷。”司照將案卷遞還給卓然,“可否勞駕將案卷讀一遍”
“當、當然可以。”卓然舌頭一拐,依言照辦,心下震驚異常。
這字兒不小啊,太孫殿下這都瞧不起,那豈不是
司照攏袖斂眸,廣袖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脈望,沉默地聽。
那日的脈望在脫離柳扶微之后,逐漸失去了光彩。
自他醒后,五感稍褪,應是從她那兒短暫得來的靈力流逝所致。
七葉師父曾言,脈望可顛覆蒼生,唯有天書可禁錮脈望。
他乃天書之主,是以脈望到他的手中,就像一個偃旗息鼓的斗士,暫時隱去了靈力。
正因如此,其他人并未過多留意,他一醒來才能摸到了此物。
本該第一時間將此物送至神廟,上報朝廷。
但如此,柳扶微的禍星之名,恐怕就真的坐實了。
“殿下”卓然正好說完,見司照沒有回應,小心翼翼地問,“是下臣還有什么沒說明白的”
司照輕輕搖首,心道左殊同果然了得,僅憑著殘缺不齊的口供就將案件大致串聯,連天書作偽的真相都還原的分毫不差,“無誤。”
左殊同道“臣仍有一事不明。玄陽門既非真正的天書之主,如何利用真天書更改地脈”
“所謂天書,不止是一則預言,更具扭轉乾坤之靈力。”司照分析道“他們應該早料到到青澤才是正主,若天書之主隕滅,天書之力定會釋放,再以天地熔爐陣借機吸取,暗自更改地脈。”
卓然正義之心頓時作祟“為了一己私欲,就可指鹿為馬顛倒是非戕害人命依我看,這些所謂的仙門無非就是目無法紀的江湖騙子”
司照想起左殊同乃是逍遙門出身,即道“有不少仙門亦行匡扶天下之舉,卓評事當”
后兩個字本是“慎言”,意識到自己不自覺拿從前的語氣訓誡人,司照輕輕搖首,“還有其他疑問”
左殊同道“嗯,還有幾個細節想請教殿下。”
兩人一來一往,寒暄不到幾句就直入議案流程,簡直不像是多年未見的宿敵,更像配合默契的同僚。
太孫殿下寥寥數語將案情因果說清,卓然越聽越是心驚,又不免感慨太孫殿下如此氣韻平和之人,對上左少卿這種如此一板一眼的性情,當年真成水火不容之勢看來傳言屬實有誤,少卿大人應該只是正常辦案,殿下多半也是因為別的什么緣由才離開的大理寺
這時,太孫殿下已收了尾“戈帥等既中過心魔,記憶受損也合乎情理,那橙心是否戈帥的親生女兒還待核實,單此玄陽門之禍,她確也為受害者。”
“多謝殿下解惑,臣會謹慎梳理,刑歸有罪,不陷無辜。”左殊同道“不過,臣另有一事相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