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貴人死了半年,秋斐的日子就難過了半年。
自從醉云館被封,她從醉云館被遣回掖庭重受分配,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前戚貴人囂張跋扈惹人嫌,連帶著她也不被人待見,這段日子以來,不論秋斐去何處做活都受人冷眼,日子過的頗為凄苦。
她是戚貴人的陪嫁丫頭,沒了戚氏做靠山,身份地位一落千丈,也不知道是究竟經歷了什么,她這樣一個從前眼角眉梢都寫著得意的人,如今竟然恐懼畏縮,膽小如鼠,在好好的元宵節被分配到了玉荷堂來伺候。
世事難料,實在是好笑了些。
班玉雅捏著秋斐的臉饒有趣味的看了好一會兒,好似在這樣卑微的境地相見格外讓她覺得有意思。
在宮里被磋磨的久了,秋斐早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她自知卑賤,躲躲閃閃不敢看班玉雅的眼睛。
可她也覺得奇怪,從前明明最是軟弱可欺的班采女,任誰都能踩上一腳的人,現在分明降位又禁足,卻讓她膽戰心驚。
她顫巍巍地求饒“奴婢卑賤之人,恐臟了小主的手,還請小主憐惜自己”
聽她說這樣的話,班玉雅倏地笑了“你睜開眼好好看看玉荷堂,仿佛和憐惜自己不沾邊呢。”
“說起來,你如今在我手下也是巧了,我可到現在都沒忘記你和戚貴人從前是怎么欺辱我的。可惜了戚貴人死的早,就剩你這么一個下賤坯子,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收拾你才好呢。”
聞言,秋斐頓時嚇壞了,她急忙仰首搖頭“小主,您如今身陷囹圄,身邊也沒有侍奉您的人,您就留下奴婢好好伺候您吧,奴婢一定會將功補過,彌補從前的過失的”
“沒有你我不一樣好好的活著嗎”班玉雅笑了笑,面上仍是清麗柔弱的模樣,“到這地步了,有沒有你都一樣,何況玉荷堂如今已經這般模樣,處處都黑布隆冬的,要是你打水的時候一不小心掉進井里淹死了,也無人會在意,你說是不是就算有心人要攀扯到我頭上,那我死了也不要緊,反正活著也沒什么趣味。”
秋斐睜大了眼睛,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咚咚咚”磕得極響“還請小主饒了奴婢一命吧奴婢賤命不值錢,但還求讓奴婢當牛做馬伺候您,也能讓您禁足結束之前過得舒服些奴婢知道您一定是被人冤枉的,總有一日沉冤得雪,奴婢愿意盡心伺候您”
她跪在自己身前不起來,班玉雅看著秋斐的模樣,笑著問“你怎么知道我是冤枉的大年初一那日的事雖闔宮傳的沸沸揚揚,可憑你又瞧不見當初的景象。”
聽到這話,秋斐怯怯抬起頭,小心翼翼看了眼周遭無人,那侍衛們應當也聽不見自己說話,才哭著說“奴婢知道林貴妃不簡單,她定是使了陰謀詭計”
區區一個微末宮女,林貴妃不可能跟她這樣的小角色起過節,那她怎么知道林貴妃的事
班玉雅更加有興致了,一根冰涼手指抬起她下巴“你都知道些什么,說來聽聽。”
秋斐自知這件事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一旦說出去,極有可能為自己招來殺人之禍,可誰知眼前的女人現在大變臉,像是瘋了一般,眼下為了保命,讓自己有價值,她也不得不如實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