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這第三掌擊出,那男子驚呼暴退的時候,整片樓閣上面竟然發出刺耳銅鑼聲音,仿佛有千百個力士手持重錘,片刻不曾停歇,不斷敲打上面一樣。
與此同時,在場幾名武者都感覺到了地面不正常的顫動,以及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音,更有隱隱傳來的‘刑部辦案,閑雜人等速速退開’的呼呵!
鑄劍谷掌兵使安兆豐神色變了數變,登時察覺不妙,知道這定然是刑部出動大量力量,再看的話,周圍所處雖然繁華,但是樓宇極高,若是密布弩手,排列其上,豈不是天然的埋伏之地?
這樣一想,登時便是滿頭的冷汗,此時再看前面老者,只見其面容坦然,心中一突,本能升起一個荒謬絕倫的想法來——莫不是身前此人居然聯手刑部,兩個合起伙來要給自己下套?!
這一念頭升起,便再也按捺不住,如同春草,綿延不絕,越想越深,細細剖析之下,非但是有可能如此,簡直是極有可能,干脆就是必然如此——
雖即以刑部和對方勢力,本來就勢如水火,相互見面一定要互相廝殺,但是自古以來,唯利字動人,以自己身份以及手持的神兵利刃,刑部和對方暫且放下成見,聯手下套,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鑄劍谷底蘊深厚,存世時長,更勝秦國一籌。
他雖然只是谷內十二掌兵使者中末席,所持‘我取’不過是殘損古劍,靈韻流逝,但是也是江湖上人人趨之若鶩的第一等寶物,能令武者凌駕于天門之上,少卻三十年苦修。
以一柄‘我取劍’,換得兩方合作。
值得嗎?
自然值得!
難怪徐嗣興被人伏擊……
難怪這人先前前來,明言就是要找‘窮奇’,下手更是狠辣,非如此,如何能夠讓自身放下警惕來?
而以其武功高明,若真要窮奇性命,后者就算真的有祖先庇佑,也已經被一掌拍碎天靈蓋,死得不能再死,其原因,全部都是為了‘示敵以弱’,引誘自己出手啊。
圈套,陷阱!
這一開始便是個圈套,便是個陷阱!
豎子匹夫,安敢如此欺我?!
‘我取劍’掌兵使心中一時驚怒非常,血氣上涌。
當看到另外一條街道上面躍下兩人時,便更是怒不可遏,對于自身判斷則是越發篤定,著實不能怨他,此刻所經歷的一切,實在是太過巧合,無論是時機還是出現的人,都巧合到讓他不敢相信的地步——
不談地方,時間以及那出手的老者。
只說奔過來的那兩人,其中一人身穿黑衣勁裝,衣服之下,穿戴了完整內甲,腰懸一枚狴犴銀令,一本無常薄,手持西域細劍,顯然是天京城名捕。
另外一人則雖然穿著尋常,卻自有一股威嚴貴氣,右手白皙寬厚,所持者,一柄君子劍,兩人一左一右,相互配合靠近,不肯有須臾分開。
又自兩側屋檐之上,有穿朱紅衣物的精壯男子,背負勁弩,身軀微伏,快步走動,磚瓦碰撞聲音不絕于耳,不過十數息時間,就已經將這一片區域全部籠罩在了弩矢射程當中。
前面高大老者嘴角似乎若有若無,一絲嘲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