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者,車之小木,是支撐車子能夠立正的東西……取這個名和這個字,儼然是家中父母和賜字的長者都希望這廝能成才。
“伯正。”李儒倒也干脆,知道沒法子跟這種粗人講什么道理,便微微一拱手,說出了一句異常直接的話來。“咱們岳父大人既然是方伯,那想要立威,其實也容易……直接攆走一個兩千石,看州中還有誰不服?!”
牛輔恍然大悟:“原來是要對付太原郡守委進嗎?”
“非也。”李儒無奈道。“委進才赴任一年,把柄都不好抓的。再說了,此人如此膽小怕事,留他在晉陽城中,反而方便岳父大人在此地從容抓權!真要是攆走了,換了一個有本事的,反而讓岳父大人難做!”
“那到底要對付誰?”牛輔愈發好奇。“使鮮卑中郎將臧旻……這姓臧的竟然和叔父同名……是要對付姓臧的嗎?可姓臧的畢竟是袁公門人,和岳父大人算是一邊的吧?”
“沒有說一定要對付誰!”李儒愈發無奈。“岳父大人輕騎疾馳,直入晉陽,就是要驚嚇并州九郡和各處將軍、司馬……若是他們如這委進一般膽小怕事,個個忙不迭的遣使來問候,便是都不對付也無妨。可要是有人擺什么名士架勢,或是不來,或是拖延,那自然要去一兩千石,讓上下膺服!”
“原來如此。”牛輔總算是明白了。
兩個女婿之前說來說去,董卓卻只是扶著腰帶看著窗外漸漸變大的雨勢,絲毫不以為意,一直到此時,才不禁搖了搖頭:“哪里有你們說的那么簡單?正如這天下事又不是天子一個人可以決斷的一般,這并州也不是做了方伯就能為所欲為的。當然,文優的道理,大致還是對的,只是你不曉得其中一些別的利害罷了。”
李儒與牛輔趕緊低頭,做受教狀。
但不知為何,這董卓說了一句后,卻又不再多言了。兩個女婿尷尬不已,偏偏又不敢抬頭。
秋日雨水,一旦開始,便綿綿不絕,而董卓立在官寺的窗前,只是盯著雨水遐思……須知道,此時雖然天陰色暗,卻不過是才過正午,也不曉得這位并州方伯要在此處看多久。
一時間,這官寺所屬的房舍中卻又是陷入到了之前那種屏聲息氣的狀態中去了。
“回稟方伯!”然而沒過多久,一名在外值守的西涼甲士卻忽然到來,直接就在門前的雨線下俯身行禮。“外面有……”
“進來說話!”董卓不待對方說完就立即呵斥道。“下這么大雨,你就在外面淋著嗎?若是戰死倒也罷了,得了病客死他鄉,這種死法我將來回鄉怎么與你父母交代?”
“喏!”這名甲士神色微動,然后立即跨一步進入房內,這才繼續匯報道。“回稟方伯,門外有兩騎忽至,為首的那個配著黒綬銅印,自稱雁門平城別部司馬公孫珣,他說與方伯有約,故來請見!”
“怎么可能有約?”李儒是負責在前面迎送的,這事屬于他的職責,自然當仁不讓的開口。“方伯昨日晚間才到此處,能與并州的誰有約?”
“這個人確實大言不慚!”牛輔也是開口嘲諷。“我雖然對并州不熟,可也知道平城在何處,而岳父大人昨日才到此間,他今日就來拜……怎么來的,莫非是飛來的嗎?”
“怕是正好去西河見臧中郎將……”李儒冷靜下來后免不了皺著眉頭推測了一下。“從此路回來,恰好遇到岳父大人到此,便前來巴結,倒也稱得上是有眼力、有急智了。岳父大人,既然是來示好,如此人物可要見一下?”
“一個別部司馬……”牛輔依舊不以為然。“并州九郡,多有軍士,什么都缺,唯獨不缺司馬!照我說,攆出去算了!”
“你們兩個小子!”董卓嘆氣道。“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此人確實與我有約。”
牛輔茫然不知所措,李儒且驚且疑,面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