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軍畢竟是幽州人望所在嘛。”旁邊有人實在是聽不下去,只能趕緊打圓場。“子遠先生,我家方伯此番請你代他訪問衛將軍,必然是有重托,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
那衣著華貴之人,也就是許攸了,聞言再度冷笑一聲,卻還是甩手率眾上前了。
私學任人出入,可私學右側所通的衛將軍府邸卻不是那么輕易好進的。然而,許攸率眾前往,沿途衛士居然視而不見,直接任由這伙人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衛將軍府內。
而入了府中,迎面出來一人,卻正是邯鄲魏氏中魏松之子,昔日河間國中水縣令,如今棄官來此的魏暢魏仲茂,他先是與許攸還有自己那位在冀州出任州別駕的從兄等人問好,然后卻又單獨引著許攸徑直往后院而去。
眾人這時哪里還不明白,他們此行怕是一開始就被人家弄清楚了,所以才會一路如此通暢,而念及之前許攸在厚德石前的大言不慚,這群人也是分外覺得焦躁起來。
不過,那口不擇言的許攸許子遠本人,卻依舊從容。
“子遠先生,請自便吧!”魏暢引著許攸來到一處小院前,便駐足不前。
許攸昂然自若,也不理會魏暢,直接昂首踱步入內。而他剛一轉入院中,就見到一身形高健、穿著家居常服之人與兩個七八歲的總角女娃立在院中池塘邊上的樹蔭下,腳下還有一胖一瘦兩只貓,卻紛紛背對著自己,正對著樹上鳴蟬指指點點說些什么。
“蟬非一年成蟲,”那人如此言道。“早在我幼時你們祖母便告訴過我,說蟬未蛻殼時在地下所居時日不定,有三五年的,也有七八年的,甚至有十六七年的……其幼蟲身著硬殼,苦藏地下十幾年方才借著雨水爬出地面,然后上樹脫殼,展翅而鳴。然而,其既然脫殼,卻只到秋后便必死無疑。至于說阿離你剛才問它為何而鳴?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想來其之前在地下如此辛苦,而如今一朝能鳴,它若不鳴,豈不是白白浪費一生光陰?或者說,它活一生或許便只是為了這一季之鳴。”
“原來是這樣。”稍微高一些的那個小姑娘聲音清亮,想來便是那個阿離了。
“真可憐。”旁邊稍小一點的小姑娘聲音又顯得有些軟糯。“既如此,我就不讓人去黏蟬了……只是午睡而已,不礙事的。”
公孫珣聽到小女兒如此言語,也是不由失笑:“到底是害蟲,阿臻不必想太多……”
言未迄,忽然間,原本蹲在兩個女孩腳下的其中一只瘦貓就直接躥了出去,眨眼間便將那剛才還在叫個不停的鳴蟬給一爪子拍了下來,然后另一只肥貓直接向前,一口便將這蟬給吞了下去。
瘦貓落地,尋不到自己的獵物,只能繞圈打轉,而那只胖貓卻從容在池塘里舔了幾口水,這才得意洋洋轉到樹蔭下繼續睡覺去了。
父女三人俱皆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