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你留下吧!”郭太一時搖頭,卻再度傳令不止。“再去人,去前面見楊奉、程銀、李樂、胡才、侯選,把沒法立寨甚至沒法準備火把的事情告訴他們……然后再替我去問問他們這些將軍、小帥,這仗不是他們要打的嗎?此時為何還心存僥幸?!為何不奮力死戰?!”
除了剛剛回來這一騎,中軍處僅有的些許騎兵紛紛馳走,前往各處傳令,而郭太依舊是那副嚴肅、疲憊中帶著放松的詭異姿態,說是從容也好,說是凜然也罷,總之,是立在這個亂七八糟的雜物高臺之上不說話了。
前面的李堪遠遠沒有郭太嘴中所描述的那般不顧大局,實際上,早在郭太的傳令兵到達之前,其人便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強攻勢了。
全軍壓上、督戰隊上前,更重要的一點,身為一軍之將的李堪居然拎著腰刀越過道路復雜的壕溝,來到前面,親自冒著箭雨去拔除鹿角!
數名親衛舉著大盾替他遮蔽箭雨,一桿標記著‘李’字的旗幟也孤零零的插在了一旁……這種行為儼然是在激勵士氣,而且頗為有效。
畢竟,這些河東大豪們的軍隊本就是私人所屬,李堪所部本就是圍繞著李堪本人組建而成的,所以其人既然不顧生死,那其部便再無人敢退、敢走,而鹿角的拔除速度也在不計傷亡的努力下大大提高。
終于,小半個時辰過去后,日頭明顯西斜之時,在扔下不知道多少具尸體后,李堪終于是奮力將士卒送到了大營跟前。而此時,西面的韓暹不過是剛剛開始拔出鹿角,或者是剛剛開始被箭矢殺傷罷了。
“河東男兒到底是有幾分敢戰之意的。”公孫珣‘且觀之’了半日,終于是笑出了聲。“可是國家不幸,卻將如此出眾的兵員給逼到了反賊的位置上,而匈奴人和烏桓人卻成了我定亂時的爪牙……也是時也命也!”
“所以才要扶危定亂!”有人在旁出言接了一句。
但也僅僅就是這一句話了,因為話音剛落,就見營寨前突起波瀾……就在李堪所部剛剛搬除那五十余步寬的密集鹿角,來到營寨之前,營寨墻體上本就顯得比較多的營門卻又忽然紛紛洞開。然后幽州軍的步兵統帥,身居兩千石校尉的高順高素卿居然親自率領千余甲士迎面殺出!
戰鼓隆隆,旗幟分明,鐵甲耀眼,刀槍閃光,養精蓄銳久候于弓兵身后的高順部陷陣之營幾乎是如猛虎出柙,只是一瞬之間便殺傷無數。
李堪及其所部辛苦至此,本就疲憊難耐,此時又猝不及防,自然是瞬間潰退!
然而,當他們轉身逃竄之時,卻又被身后壕溝所阻攔,有人倉惶落入溝內,有人惶恐止步,卻根本止不及,只能被后來人推入溝中,踩踏身亡。
身后河東程銀部,還有部分沒有過溝渠的李堪部后軍紛紛向前,試圖接應,卻也被這區區幾條可笑溝渠所阻攔。
危急時刻,慘叫聲中,李堪奮力嘶喊,雖然聽不清其人具體言語,但很明顯,他是在號令本部兵馬隨他反沖回去,不要徒勞將后背賣給幽州軍。
高順親自出營反撲,窺的清楚,如何不明白這人正是此部軍隊首領?然后其人也不說話,也不親自迎戰,只是遙遙一指,便有百余甲士從他身后負盾持矛直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