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傅公悌真就不是捋毛,而是有理有節了,而關羽聽到頭頭是道,也是不由撫著太尉椅之扶手昂然而起:“傅君之言,確無可駁!”
傅巽聞言不僅不喜,反而避身拱手,苦笑賠罪:“蒙將軍夸贊,但作為使者,本就該替衛將軍把意思傳達明確,并釋疑解惑的。只是這兩個疑惑雖然解開了,足下的另一個猶疑之處,在下反而無話可說,將艱難之事推給了將軍,我又怎么好意思受夸贊呢?”
最后一個軍士與百姓的話題,確實讓人為難,而楊俊在旁,雖然也是無奈,但其人作為本地縣丞與衛將軍舊屬,卻也不好躲開這個話題。
不過,就在楊季才喟然起身,準備勸一勸這位振武將軍的時候,卻不料關云長已經兀自負手上前,然后開口對著傅巽定下方略:“另一個事情傅曹掾就不必說了,我已有決斷!抑或說,此事本就只能如此處置,方不能不負此心!”
堂中眾人一時驚疑不定。
六月盛暑,天氣炎熱,河北、中原,關中、徐揚,各處一并進入到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而就在這個六月,相較于中原混戰中的按部就班,相較于關中的寂靜無聲,袁紹卻是靠著一勝一敗兩次大仗,還有他本人攜青兗十余郡之眾北上的威勢,以及一場關鍵時刻關鍵地點的倒戈獻城,終于在冀州三強混戰的局面中徹底脫穎而出,抵定大局。
六月初,公孫珣的信使尚未返回昌平之時,袁紹便果斷采取了陳宮、許攸等人的建議,依舊召集界橋精銳,連著渡河而來的青州大軍,以及稍作休整的本部,以絕對優勢兵力即刻北上。
匯集了全部主力的其部大軍,連戰兵帶輔兵,何止十萬?而十萬眾沿著黃河舊瀆分為兩路,呼應北上,且沿途進軍嚴整,步步為營,以攻城略地為主,并無尋機決戰之意。
對此,沒有戰機的公孫瓚無可奈何,只能節節后退……好在其人提前將南皮物資、軍械轉移到漳水以北往易縣送去,倒也算是輕裝迎敵,從容進退,所以才沒有被對方堵在漳水南岸。
六月十二日,南皮陷落;六月十八,章武陷落;六月二十,公孫瓚在受到了昌平轉達來的公孫珣確切回復后正式渡過漳水往易縣而去。
六月二十一日,傷愈而歸的高覽引兵渡河追擊,反而再度在漳水畔被幽州突騎反撲一陣,好在后續兵馬紛紛到來,才沒有造成更大傷亡。
六月二十二日,公孫瓚引剩余騎兵經過河間鄚縣退往易水時,遭遇事先分兵潛襲至此的鄚縣本地人張頜攻擊,又小敗了一場。
不過,人盡皆知,當公孫瓚平原戰役忽然崩潰之后,這些小勝小敗就都無所謂了。
總而言之,公孫瓚個人野心的嘗試,到此為止。其人約兩年前從一個都尉起家,一年多種便橫跨冀、青二州,取下了兩州最大的兩郡,可能也是河北四州中最大的兩郡,卻又在與袁紹正式交戰后,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內,倉促落幕。
也不知道該讓人說什么好。
而與此同時,早在六月十二日南皮陷落后,冀州牧韓馥便喪失了最后一絲抵抗之意,其人拒絕了長史耿武、治中閔純等人領最后一萬兵據城而守的建議,轉而決定接受自己一眾潁川故人,也就是辛評、辛毗、荀諶、郭圖等人的建議了……正式派出使者,向自己的恩主袁氏中如今最威赫的袁本初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