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四月初夏,南陽、汝南、江夏三郡交界處的汝南朗陵城西十五里處,因為地處要道而形成的一處天然鄉間市集聚點外,數量多達萬計的一支嚴整大軍正在官道上行進……旗幟羅列、鐵甲耀眼,刀槍弓矢無一不足。
為此,市集中聚集圍觀之人何止成千上百,其中有人驚愕,有人好奇,但絕大多數人卻是警惕與畏懼。
這種情緒跟陣營無關,實際上絕大多數朗陵本地百姓對于自己頭頂上的安北將軍、豫州牧劉備都是心存感激與認可的,也就是從劉備占據此地后他們才得以漸漸恢復生產,而且此次也早早就得到鄉亭傳來的命令,說是有劉豫州的大軍要從此處經過,須稍作避讓。
然而,明白歸明白,可除了剛剛出生的稚童外,幾乎所有人都經歷過漫長的戰爭動亂時期,也都知道戰亂背后的殘酷與絕望。一句不怕,難道不是自欺欺人嗎?
“這才幾年?”眼見著最后一波多達千余眾的精銳甲士簇擁著數名志氣昂揚的軍官、佐吏馬不停蹄,直接越過這個聚點,兀自行軍向西,市集中人松了一口氣之余卻不免議論紛紛。“難道又要打仗?”
“三年不到,也就是兩年半。”有人掰著手指一口咬定。“建安二年之前一直都打仗,建安二年當年干脆就是在咱們這里打了一整年,西面淯水、比水當時都是紅的……建安三年一次秋收沒人搶,建安四年一次秋收沒人搶,今年原本想著能再來一年,那就算三年安穩秋收了,結果現在又要打仗……”
“也說不定是真要打仗。”又有人忍不住插嘴道。“不是說咱們劉將軍跟周圍的將軍、州牧都結盟了嗎?”
“不打仗調兵干啥?”此言立即引起一陣呵斥。
“結盟了又怎么樣,那些吃肉人的話能信嗎?”
“你沒看見這么多穿鐵甲的精兵嗎?不去打仗還能是去接親戚?”
“管著南陽和北面陳郡那個姓曹的,聽說還是咱們劉將軍的義兄呢……”此人一時被圍攻,卻憤憤不平,不愿松口,當即就找了一個理由。
“義兄又如何?”旁邊有人面帶嘲諷卻又壓低聲音言道。“我之前聽過路的客商說過,那個姓曹的,跟之前咱們這里那個孫將軍也是義兄弟,結果孫將軍一死,南陽就被他搶走了,連侄子都攆回江東老家了……我還聽說,這個姓曹的,對自己父親不孝,不許自己親父入家門!”
“你可胡扯吧!”被圍攻那人當即鄙夷了回去。“要是這樣,咱們劉將軍還跟他結義?!”
此言登時讓周圍人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