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很冷靜,她面上的表情也很平靜,半點沒有那些外門弟子以為的憤怒不悅,她伸手接過那塊面具,拿著刀一步一步走下了擂臺。
身形瘦削,腳步不緩不慢,持刀的手很穩,所有的舉動都保持著往常的節奏。
她只是和以前一樣,收拾完不愿認命的弟子后從容離開。
她不在意面具,不在意臉上的疤痕,也不在意別人看來若有似無的涼薄目光。
她只在意她外門第一的地位,以及拿到這地位后應有的收獲。
從廣場擂臺到院落的距離不長,但容夙走了很久,她的手攥緊,看到院門后站定,看向后面跟著的王小虎。
青年態度恭敬,迎上她的目光后小跑過來,聲音小心翼翼“老大。”
他應該是想問問自己為什么不殺顧劍安的,但不知為何沒有開口,或許是不敢。
容夙垂眸,擺了擺手,這是不需要王小虎跟隨的意思。看似憨厚的王小虎頭一低,很機靈地跑開了。
她這才推開院門。
院子很大,修得雖然比不上內門重疊壯麗的宮殿,但已經是外門最好的一座院子,只有外門第一才能居住。
容夙抬眼掃過,然后一步一步,以同樣不緩不慢的速度進了最里面的一間屋子,合上屋門后,才靠在門上重重喘息,像被瞬間抽走所有力氣。
但她確實是沒了力氣,和顧劍安那場比斗看似輕松,但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她雖然勝了,卻是慘勝。
顧劍安的劍很銳利。稍有不慎,躺在地面上滿身狼狽、被血浸透黑衣的人就該是她。
過了很久,容夙才走向桌旁,將黑刀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再從懷里摸出黑不溜秋的龍形面具。
這面具看起來很不起眼,但容夙拿著它,總覺得它很不一般,似乎很有來歷,讓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一種興奮,一種撿到寶的興奮。
她于是拿袖子把面具擦拭干凈,正要再觀看,忽然胸口一重,有股壓抑的悶沉感襲了上來。
容夙的眼神變得有些驚訝,她丟開面具,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噴完后,容夙重復深呼吸,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驚訝。
這是顧劍安劍意侵襲她經脈的體現,她以為她能融解掉這股劍意,沒想到還是受到了影響。
該慶幸的是顧劍安的修為比她低,修劍道的時間也不長,不然在擂臺上她根本就壓不住劍意噬骨,顧劍安再乘勝追擊,她就輸了。
容夙暗道一聲好險后,伸手擦掉唇邊血跡,正要繼續去看面具,卻發現那面具剛才被她丟開后就放在手邊。
她噴血時一身靈氣不受控制,哪里顧得上什么面具不面具。
所以現在那面具上沾染了她噴出的鮮血,顏色卻沒有變,只是浮起了一道淡淡的血光。
容夙驚訝不已,據說真正的寶物都是能認主的。難道她剛才誤打誤撞,做成了滴血認主的儀式
她心里一喜,湊上前正要細細觀察。
就見面具一震,自主懸浮在半空,靜止了一會,直接向容夙撞了過來,在碰到她的一瞬閃了閃,遁進了她的眉心。
沒了面具就這樣消失了什么都沒有沒有洗髓伐毛什么的,也沒有靈臺清明
容夙瞪大眼睛,摸摸眉心有些難以置信,同時內心還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面具是什么、來自哪里,但眉心空間關乎修士的道途,現在住進一個來歷不明的神秘面具,她怎么能心安
容夙皺眉,按在刀上的手緊了緊,心里有種想拔刀的暴戾,但那是她的眉心,她不能拿刀劈開,因此越發陰沉了。
小光球就是這個時候飄出來的。
容夙不知道它是從哪里飄出來的,也不關心,只是眼神亮了亮,急聲問小光球“你知道面具是什么嗎”
小光球圓圓的球體動了動,聲音藏不住驚訝“你打敗天道之子就算了,還搶了他的面具,現在世界都亂套了,我怎么知道面具是什么”
不知道直接說不知道就行了,說那么多干什么世界亂套了跟她有什么關系她根本不關心世界怎么樣。
容夙撇撇嘴,內心腹誹了很多,面上卻不動聲色,將手從眉心挪開,想著以后的事情有些失神。
小光球也沉默,小小的球體、大大的煩惱。
雖然沒有臉,但容夙莫名覺得它有些情緒低沉,想了想,還是出聲了“對了,我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問你。”
“什么”小光球隨意應了一聲。
“疼嗎”容夙的聲音很低。
“哈”小光球正對著容夙,聲音里都是不解。
“你的臉,疼嗎”容夙提高了聲音。
小光球“”你覺得你很幽默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