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反正我跟她沒什么情義,她要是敢來招惹我,我一定把她送去見閻王。”辛珊思將半塊牛乳糕全塞嘴里,拿布巾擦了擦手,問風笑“你們晚飯吃了沒”
“我和尺劍在樓下吃過了。”風笑下巴朝著薛冰寕努了努“她沒吃。”
“正在吃。”薛冰寕笑著揚了揚手里的糕。
“這里咸甜都有,你想吃什么就拿。”辛珊思回里間去把她閨女換下的衣裳搓一搓淘一淘,用衣架撐起來。
黎上坐在椅上,出著神。
離悅和客棧不遠的山水巷子,從南向北走到尾,是一戶沒圍院墻的籬笆院。此刻籬笆院里三間小屋前,辛悅兒正跪一蒼發老者“求您收容,弟子一定不會有負您的苦心。”
老者轉眼望向端碗站在廚房門口吃飯的那位,真想告訴這個叫悅兒的,她找錯主了。可是不能,陸爻已經求過他了。
收回目光,沉下氣,他再勸“姑娘,你戾氣纏身,有些仇有些怨還是盡早放下的好,免得誤了己身。”
又是這話,辛悅兒凄然笑之“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抬首望向老者,“您告訴我該怎么放下橫放還是豎放”
他怎么知道老者不快,語氣冷硬“半月來,你日日到老朽這蓬門陋室求教,老朽一拒再拒,講了不止一回你我無師徒緣分。你卻執意要拜老朽為師,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老朽還沒見過你這般的。你口口聲聲父母之仇,今兒老朽也不給你留臉了。你雙親之死,全是咎由自取。”
辛悅兒眼一陰。
老者也不怕她散出的怨憎、暴戾,與之對視著,他真的很不喜這個悅兒。
“今日老朽也破例為你斷一回命,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因果有報,人生在世,還是少作惡為好。”
辛悅兒梗著脖頸,瞪著老者。為什么為什么她還不夠心誠嗎,為什么這般辱她眼眶泛紅,眸底黑得噬人。
“你走吧。”老者轉過身。
好絕情啊眼淚滾落猩紅的眼眶,辛悅兒笑起“哈哈”越笑越瘋癲。
倚在廚房門口吃飯的道髻青年,有著一雙極美的狐貍眼,挺翹的鼻頭冒著細小的汗珠,紅紅的嘴唇隨著咀嚼在動著。他一臉好奇地望著辛悅兒,眸底卻平靜無波,似看透了一切。
許久,辛悅兒才歇了笑,她慢慢爬起,身子晃蕩了兩下穩住了,幽幽道“陸爻,別在我這裝什么道骨仙風了,”抬手指向刨飯的男子,“什么鬧市取一隅寧靜,家中養著個比女子還美的小郎,你心靜得了嗎”
哪來的瘋狗道髻青年飯也不吃了,轉身把碗放灶臺上,拿了把鐵耙就跑出去“我看你是沒地撒氣,跑我這來泄憤了。招你惹你了”一鐵耙舞過去
辛悅兒側身避過,一把抓住柄。背著身的老者,驀地轉身,抬腳一踢。道髻青年見了,立馬松開手。辛悅兒連帶著鐵耙被踢出籬笆院外三四丈遠。
老者冷哼一聲“在老朽這動粗,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他是退隱江湖了,但功夫沒退。轉頭看向侄孫,盡是嫌棄,他大嫂嬌滴滴的但血脈是真強悍,兒子孫子長得全似了她,沒一點隨他們老陸家。“我看咱們還是挑個日子,把家分了。西屋歸你,正屋跟東屋歸我。”
“分什么分”道髻青年又跑回廚房,端起飯碗“您老走了,這些不還全是我的。”
“可老子現在瞅著你就煩。”老者盯著趴地上的辛悅兒,鐵耙還在她手里。當年就不該跟遲兮那老和尚喝酒,不喝酒就不會受誆騙把老陸家的獨苗苗給交代了出去。
臭小子自從通了相術,運道就沒好過,出門丟銀子是常事。歸來十五年,他棺材本都快被死小子丟完了。
就這樣,死小子還口念念,說什么自個運道不好全是因遭了祖孽。呸,老陸家多少代都本本分分,可不欠人孽債。他陸耀祖雖闖蕩了二三十年江湖,但刀下沒一條冤魂。
什么孽債,非要他陸家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