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兒子逐漸虛弱的哭聲,巴爾思望著躺在蒙曜身前的那副骸骨嚎啕大哭。自烏瑩死后,他就在擔心、害怕,這一天這一天來得比他夢里的還要早。
雷聲隆隆,雨如注。他好似回到了烏瑩死的那個晚上,眼前浮現烏瑩垂死時的畫面,她說她要化作厲鬼,將他們一個一個全都拖進阿鼻地獄。
“王爺,我求你殺了我。一切過錯全在我,是我負了莎娜是我害死了烏瑩,您是將我五馬分尸還是碎尸萬段,我無一字怨言”
哪有這么簡單蒙曜盯著不再乞求的薩婕雅,幽幽說道“事情敗露了,你們在這認錯悔過,痛哭流涕。可如若不被揭呢,你們會想起埋著這的烏瑩的嗎”諷刺極了,“不會的,你們會一直逍遙下去。說不準本王還會遂了你們的愿,娶了你們通奸生下的孽種,任你們予取予求,你們拿本王當什么”
巴德自幼伴隨王爺左右,從未見他這般過,心揪得死緊。王爺在怪自己,怪自己不夠強悍,沒有護好烏瑩小姐。他在懺悔,向烏瑩小姐懺悔。
老天好似猶嫌雨不夠大,銀龍自烏漆漆的天邊來,帶著雷霆之勢,咔嚓一聲震天動地。雨水沖刷著骸骨,沖刷著骸骨握著的樓閣金簪,嬰孩啼哭一聲短過一聲。
薩婕雅顫抖著,瞪著蒙曜的雙目里透著陰冷刺骨的寒,像惡鬼一樣。許是知道今夜不會善罷,她也不再存期望了,咧嘴笑起。泥水流進嘴,她不顧,在兒子斷了哭后,徹底爆發“蒙曜,你以為是誰害死烏瑩的是你。”
“薩婕雅閉嘴”
這是自年少相識后,巴爾思第一次對這個女人說重話“落得今日這般下場,都是你我應該的,怪不了旁人。”當年他在娶了莎娜后,就應絕了不該存的心,遠離薩婕雅,如此就不會有后來薩婕雅的懷孕和今天了。
兒子沒了,她所有的尊嚴所有的指望都沒了,薩婕雅恨毒,哪還會抱著乖順像往日那般聽從巴爾思,她嘲笑蒙曜“不是別人,是你是你害死了烏瑩。你那么聰明,難道不清楚自己有多礙人眼嗎”
“薩婕雅,你閉嘴。”巴爾思求她“閉上嘴吧,不要再說了”不要再激怒蒙曜。薩婕雅多居內宅,雖知蒙曜權重但卻因其年輕存了兩分輕視。可他不一樣,身在官場,他十分清楚蒙曜的權是怎么得來的。
蒙曜微勾唇角“礙眼你給本王說說,本王礙了誰的眼”
“不要”
“皇帝、太子、玉靈公主,整個皇室。”薩婕雅被恨蒙了心智,她只想發泄只想要蒙曜去死,根本聽不到巴爾思的阻撓。
“是嗎”蒙曜輕聲“原來本王礙了這么多人的眼。”薩婕雅知道有些事大家心里清楚就好,卻是不能宣之于口嗎烏孛爾氏一族,多少人口
“王爺,薩婕雅瘋了,您別再問了。”巴爾思奮力向尺外的石碑撞去,只身子才挪了半尺,就被兵衛又摁回了地上。
“你父親是先帝的嫡長子,蒙克大汗養在身邊的嫡長孫啊”薩婕雅看蒙曜平靜,更是不甘“你父親廢了身子又如何,他活著就是皇帝的心頭刺眼中釘。包括你你的權貴是你父王用命換來的。你母妃為避皇帝,甚至移居西望山,在你將將長成就病重離逝”
“薩婕雅”巴爾思嘶吼“你閉嘴。”
“再是烏瑩,你為了她拒了皇帝賜婚,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的心愛之人。”薩婕雅笑“你以為我是怎么懷上孩子,嫁入博爾赤氏的”神色一狠,“是有人要我嫁給巴爾思。原本烏瑩會有個痛快死法,可那人不知我有多恨多嫉妒莎娜,我做夢都想將烏瑩活撕了。”
不敢想以后也無顏面對,巴爾思欲咬舌自盡,只兵衛快了一步卸了他的下巴。蒙曜低頭看著骸骨,雨水流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流淚。
“你不是想要知道烏瑩怎么死的嗎”薩婕雅像泄憤一樣“是我有意讓她得知我跟巴爾思不僅在她母親活著時聯系緊密,還育有一女。哈哈我把碧兒從江南接回,帶到她面前。
她受不了了,去馬房牽了你送她的黑風就要回蒙都。她是被她父親攔下的哈哈莎娜留給烏瑩的人,是巴爾思親手殺的。我把烏瑩交給了我女兒憑什么一樣是博爾赤氏和烏孛爾氏的孩子,我的碧兒一出生就見不得人,要被送去遙遠的江南,憑什么”
“對不起瑩瑩,”蒙曜慢抬手覆上交握的手骨,用心對她懺悔“那年我不該放你離開蒙都,應送你去西望山的。”
“誠南王,這么多人因你而死,你活得不累嗎累了就去死你怎么還不死”薩婕雅詛咒“你不死,你所在乎的人都會一個一個替你去死。下一個會是誰”
他已經沒有在乎的人了。蒙曜輕嗤一笑“巴德。”
“奴在。”巴德起身大步上前,跪在一丈地。
“將博爾赤巴爾思和烏孛爾薩婕雅通奸殺夫殺妻殘害原配嫡女,讓奸生女頂替嫡女的事,還有她剛剛所言,詳盡呈于紙上,讓他們畫押。”
“我沒有殺夫。”話音未落,薩婕雅激動“什么我剛說的話,蒙曜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