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前還在他眼底墨黑滔滔的魔焰褪了,此時這人懶洋洋地,只剩那點人間富貴少爺似的閑散。
窗外金光大網半虛半實地閃爍在空中,感知到整座樓閣慢慢恢復鎮靜,酆業終于支了支眼皮。
“即便我不殺你,也有人想。”
“”
時琉微微探頭,看見天空中模糊的金網。
她微微一怔“時家的,乾坤陣”
乾坤陣,陣如其名,凡入陣者,便是被納入陣主掌握的一方天地陣法中。
非造化之力,不能遁出。
時琉只想了片刻,就變了臉色,慌張轉回“他們是不是來抓你的”
“乾坤陣”
酆業仰頭,望著那金色陣網,“借造化,假天地,比不得真正造化,但也是個天才想法。”
時琉還是第一次聽酆業夸什么人或物,但這會她完全新奇不起來。
“即便是你,也很難破出嗎”女孩聲音艱澀。
酆業淡淡垂眸,翠玉長笛有下沒下地敲著掌心。
“換了平常,不難。”
他沒再說話。
時琉咬住唇,難過地看向他披在肩上的玄黑大氅。
她就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明明都受傷了,方才還有心思故意嚇唬她。
長笛綴著的葉子里,虛影一晃,狡彘躍出,落到地上。
仍是那副縮小版的模樣,但聲音已經叫人耳膜震蕩,伴隨嗥叫的神識傳音遞給酆業
“主人,留影石碎了,我來”兇獸鬃發怒張。
“時家在明,玄門在暗。有乾坤陣在,你也不行。”酆業隨口說網,笛尾一抬,把狡彘重新收回了葉子里。
不等他再開口。
酆業側眸,就對上了旁邊女孩滿盛上濕漉霧氣的眼睛。
“”
生死當前也沒讓他多一分情緒,此時和時琉對視兩息,酆業卻黑了臉“你不會是要哭吧”
時琉死咬住唇,憋住嗚咽。
酆業皺眉,睨了她會兒,沒忍住,伸手過去,一捏女孩軟乎乎的下巴。
貝齒被迫離開唇瓣,咬得泛白的地方也松開。
“神魂控體,傷她痛你,你是蠢么”酆業收手前,惡意地屈指敲了下女孩額頭,“急著哭什么,我不會讓你死在這兒。”
時琉吃疼地躲了下,沒顧得計較“你,你能出去嗎”
“是你能。”
那人淡淡垂手。
時琉遲疑“我只對幻象類的陣法術法有用,可以不被迷惑,這種,我也不行。”
酆業氣得嗤了聲笑,偏過臉“我說的是,我能送你離開。”
“”
那人指節凌空一點,藏在時琉鎖骨下的那枚墜子就輕躍出衣領,飄到時琉眼前。
時琉一怔,反應過來什么,倏地握住“它能讓神魂離開乾坤陣”
“可以。”
“那你也”
時琉眼里驚喜還未亮起,就被那人漠然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我不能。”
時琉怔住了,眼神黯下“為什么”
酆業不太想解釋,可面前女孩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下,濕潮霧氣仿佛又要攏聚回眸里。
原來方才她不是哭她自己,是哭他要死。
酆業一時怔忪,回神后就覺著好笑。
不,豈止是好笑,簡直讓他想大笑。
這世上怎么竟真會有這樣的傻子是天道認為這樣的傻子才配得上九竅琉璃心的澄凈通透那這樣的傻子又怎么偏偏就讓他這個最黑心黑透的魔給遇上了
等她知道他幫她一切都是為了吃她,她又會是什么反應
酆業莫名覺著胸膛里鼓過空蕩的風,冰冷沁骨。他知道空蕩的緣由,于是未起的笑意也冷冷凝結在眼底。
“我說過,玉佩發動需要三息時間,不可被打斷。”
“那你現在就”
“玉佩中法術涉造化之力,發動時,一息時間就足夠叫時鼎天察覺。除了我,沒人能攔他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