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并且還是虞知白的母親,那賞南估計會被這個場景嚇得心臟驟停這比上一次的見面要驚悚多了。
虞舍恰好站在了賞南坐的位置的窗外,并且抬起了手,賞南墻在她敲門之前,放下了車窗,他忽略自己砰砰跳得很大聲的心跳,朝虞舍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阿姨晚上好。”
虞舍沒有惡鬼的扭曲面容,也不血腥和缺胳膊少腿,相反,她很漂亮,極為標準的鵝蛋臉,五官不算立體,但溫婉得像剛剛展開花瓣的山里野百合,紅裙為她添了幾分艷色。
虞舍看見賞南,一愣,“你是你是知白說的那個好朋友嗎”
司機探出頭,很大聲說“阿舍阿舍,不是好朋友,是男朋友。”
虞舍彎下腰,臉貼近賞南,近距離看,賞南還是感覺到了對方不是人的地方,是鬼,臉上不僅沒有血色,還有些烏青,眼神直愣愣的,眼白布滿血絲,唇也青白,是死了很久之后失去生機后的唇色。
虞知白伸手握住賞南的手,將賞南朝后拉了一點,對虞舍說道“他是賞南。”
虞舍緩緩直起身,她微微笑著,“初次見面,但我沒有很好的東西送給你,不好意思。”
她只有一個隨時會消失的鬼魄,她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虞知白遞給她一張小紙片人,說了晚安,讓司機離開了。
和那天一樣,虞舍捧著紙片人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很久。
“她很漂亮。”賞南說道,“她肯定很溫柔很善良。”
虞知白將車窗按上去,語氣淡淡的,“我記不清了。”發現賞南疑惑地看著自己,他曲起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真的記不清了。”
它是紙人,本來就不可能擁有原來虞知白才會有的那些喜怒哀樂,在虞昌月把它制作出來的時候,作為人的那些東西,都在慢慢消失,而身為怪物獨有的七情六欲,也慢慢在它身體里滋生。
它舍不得虞舍,是本能。虞舍舍不得它,也是本能。哪怕他們彼此對多年前對彼此的情感都已經變得十分模糊。
幸福小區的照明燈十分明亮,將院子里的荒草都照得亮晶晶的。
賞南從車上下來,下意識去牽虞知白的手,哪怕對方的手冰冰涼涼的。
賞南看往花壇的一個角落,“那是什么東西”
那兒的草最為茂盛,枯黃與青綠共生,正在微微抖動著,不是風,風不會只吹局部。
司機也下了車,“我去看看。”
他邊說邊走了過去,紙人嘛,自然是不會怕人類口中的那些怪事的,他們自己已經足夠詭異了,難道還怕他心里想著,伸手扒開了草叢,一張浮腫的男人的臉完整地袒露在了司機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司機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并且還不忘把草叢一把捂住,捂緊,他一臉驚慌地跑回來,“是個人,嚇死我了。”
賞南“”
那草叢還在動,并且,探出來一條手臂,這條手臂將草叢從中間分開,緊接著,李榮平從里面爬了出來。
他臉色慘白,臉上的肉浮腫,比前段時間賞南那次在虞知白家門口見到時大了一圈,與那天也判若兩人,眼眶深陷進去,眼神無神,口唇上干裂出深深幾道口子。
見是賞南和虞知白,李榮平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復雜,嘴唇動了幾下,指了指草叢,說“貓丟了,我來找貓。”
說完后,他也不管后面的人信不信,轉身往自己家走去,他走路的姿勢也奇奇怪怪的,僵硬,又漂浮。
直到他背影消失,賞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扭頭想拽一拽虞知白,說回家吧,他好冷哦,但一扭頭,一抬眼,他就看見虞知白雪白的臉,絳紅的唇,漆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李榮平離開的方向。
賞南看清對方的面容變化時,呼吸一滯。
“虞知白小白”賞南大著膽子拽了拽虞知白的衣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