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搶著用毛巾給賞南擦身體上的水,其他人給賞南吹頭發,正吹著呢,傅蕪生端著杯水過來了,他拔掉了吹風的插頭,“孟冬給李巖電吹風了”
眾人一愣,“對哦,下場戲沒有跳著拍,直接就是洗完澡做飯,頭發應該是自然干的狀態,呼,幸好沒吹,不然張導不得罵死我,謝謝傅老師提醒。”
傅蕪生看著賞南乖乖地坐在板凳上,頭發上的水順著臉往下淌,漆黑的眼底難得滑過一抹笑意,“可以用毛巾擦一下,我還是給得起毛巾的。”
賞南頭上被丟了一個干毛巾過來,本來沒聽明白,頭發擦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剛剛傅蕪生那句話,是站在孟冬的角度上面說出來的。
第二場戲開始的時候,打板的場務跑出去的時候摔了一跤,被張星火罵罵咧咧好半天,耽誤了會兒,才開始。
賞南在開始前被會做飯的攝影師教了幾下可以糊弄鏡頭的切菜動作,如果李巖是廚房高手的人設,張星火肯定會找替身,但李巖不是,所以賞南這種做飯小白就正合適,因為李巖完全是被孟冬命令去做飯的,李巖說他不會,孟冬“那就學。”
只是做個飯,賞南就已經是滿頭大汗的狀態了,成品勉強能看,吃的話,也差不多,本來指望著張星火換道具上來,結果張星火說會穿幫,讓他和傅蕪生將就就吃這個。
飯菜擺上桌之后,孟冬在院子里洗了手才進來,他走到餐桌邊上,都沒正眼看一眼李巖炒的那幾個菜,打開冰箱翻出一堆菜,很麻利地洗菜切菜炒菜,很快炒了兩個菜出來,方方面面碾壓李巖那兩個已經不太能看出原材料的菜。
兩人坐下來吃飯。
賞南往嘴里刨了一大口飯,但也沒忘自己現在是李巖,這口飯讓他口腔里的唾液飛速分泌,他居然感到了自己眼眶中的濕意。
孟冬給李巖夾了一著菜,辣椒炒肉,半生的青辣椒裹著浸著油光的肉片,賞南忍住不去看,起身把碗丟在了地上,“不要給我夾菜,臟。”
孟冬拿著筷子的手微鈍,但也就那么一兩秒鐘,他便重新開始吃起飯來,“碗的錢從你生活費里扣。”他說得很平靜,他沒有把李巖放在眼里,不管是李巖的不屑還是李巖的怒火,權當養了一只壞脾氣的貓兒。但李巖又不是真的貓,所以孟冬會給他適當的懲罰。
李巖終于爆發了,本就年輕,也沒受過多完善的家庭教育,在父親的暴力中長大,發起脾氣來想到的首要解決方式也是用暴力。
他掀了桌子,還沒開始向孟冬揮出拳頭,就被孟冬捏住手腕,直接將頭按在了柜子上,修車也算是力氣活,所以孟冬的力氣要比李巖大許多,壓制李巖也是輕而易舉。
“和我耍橫,不想活了”孟冬的語氣平靜,沒有威脅,像是一杯醇厚的白酒潑在李巖頭上。
孟冬不會打他,感覺到李巖沒有掙扎之后,便松了手,“把地上收拾干凈。”說完,他走出客廳,門開著,李巖愣愣地看著外面,眼淚掉下來。
賞南是真的代入到李巖的情緒當中了,十六歲,之前一直生活在父親數不盡的拳頭中,被丟包袱一樣丟到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家里,他惱怒的其實不是孟冬,他惱怒的是他自己,惱怒他自己是個膽小鬼,哪怕討厭現在的生活,也無力改變,甚至還要受生活挾制。
“好了,別哭了。”周立抽了一堆紙巾塞給賞南,“以前沒見你演技這么好。”
賞南“”
他紅著眼睛的樣子像只兔子,遲遲出不了戲,坐在板凳上等放午飯。
可能是因為他演完了還在哭,讓傅蕪生注意到了這邊,朝賞南走過來的時候,還帶了一杯酸奶過來。
“慢慢來。”傅蕪生在賞南旁邊坐下,“表現得挺好。”
談起專業內的事情,傅蕪生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要溫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