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得整個街道之上,空無一人,唯有雨聲陣陣。
連綿不絕的雨水,較之夏日不絕于耳的蟬聲,還要惹人煩悶。
天慈寺之內的登高亭中。
暴雨漸停,暑熱散去之后多了幾分的清涼。
溫月聲臨風而立,細雨并著冷風,卷起了她玄黑色的袍角。
她垂眸,看著底下走動的香客,或是撐著傘,或是步履匆匆地躲雨,眼眸里沒有半點的情緒。
晏陵站在了她的身后,淡聲道“翰林院內,已經開始擬定冊立皇儲的圣旨。”
溫月聲靜默不言。
暴雨過后的京城格外安靜。
從登高亭處往下看,便能看見山腳下已經多了幾個走街串巷的挑貨郎,有香客從寺廟中出來,駐足在了貨郎面前。
這般情景,與黃沙漫天的邊疆儼然區分了開來。
光就這么看著,倒頗有些國泰民安之景象。
溫月聲抬眸,收回了視線,她看向了遠方,聲色冷淡地道“待得世間安定,一切均得以平復之際,世上便不再需要只懂得屠戮的殺器。”
前世便是如此。
在喪尸徹底滅絕之后,作為唯一一個存活著的實驗體,她便不被需要了。
不僅不被需要,且還被人深切地忌憚著。
末世最后三年,幾乎是她走到了哪里,身邊都有著數十人跟隨。
明面上是聯盟政府派到了她的身邊,來照顧她起居的人。
實際上他們都清楚,這些人的主要作用,在于看管。
喪尸已經滅絕,她這樣不通感情的殺器,反倒成為了和平年代里的不安定因素。
他們唯恐她會失控,所以她但凡離開居所一步,必定是無數人跟隨。
且這樣的安寧日子過了幾年,有些人在午夜夢魘之時,仍舊會想起當初喪尸圍城的日子。
他們害怕那種噩夢再次浮現。
所以即便是忌憚她,卻又不得不好好地留下她。
因為一旦喪尸再度出現,只有她這樣非人類的實驗體,才可以抵擋。
需要她,卻又不希望她過多的出現,也不希望她侵擾到了正常人的生活,甚至希望她只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殺人機器,同樣也只是一種工具。
在和平年代,這樣擁有強大威懾力的工具,是不會受到任何歡迎的。
晏陵眸光發沉,抬眸看向了她。
這一眼能夠看見的,只有她未帶情緒的側臉。
他聽得她平靜的嗓音道“不受歡迎的工具,其最終的下場,都是遭到冰凍或是埋葬。”
“待得危機再現時,才會有它重新面世的一日。”
晏陵靜默許久,終是開了口,他聲音很是輕柔,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篤定“那便到最高的位置上去。”
溫月聲轉過頭,黑眸淡漠地看著他。
卻見他那雙清泠泠的眸里,只裝著她一人,眼底澄澈非常。
他看著她道“到旁人無法觸及,無人可以撼動的位置上。”
“不做他人之工具,若是郡主想,大可以做這世間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