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齡院中,被戚闊質疑不行的賀礪早就出了書房回到了臥房中,屏退留守在房內的兩名丫鬟,回身將門關上。
遙遙地看了眼側著身子躺在坐床上的女子,他遲疑了一瞬,才緩緩走到坐床邊,垂眸看著她。
多年過去了,她側著身子睡覺的模樣跟小時候相差不大,側面看去都是睫毛長長的,臉頰鼓鼓的,鼻頭弧度略圓翹,豐潤的小嘴跟嘟著似的。
站了一會兒,她身上的酒氣就飄到了他鼻子里。
他俯下身,一手撐在坐榻上,鼻尖湊到她嘴角處。
她的氣息柔柔地拂在他臉上,沒有一絲酒氣,但嘴角確實散發著淡淡的酒氣。
他起身,捏住她的手腕將她兩只手挨只抬起來,聞了聞她的手指,手指上也沒有酒味,倒有淡淡的茶香。
他就嘆了口氣,伸手掐住她軟軟嫩嫩的下頜掰正她的臉,低嘲道“不愧是你啊,從小笨到大,被人賣了都不知。”
若她醒著,定然又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用黑亮的眼珠子瞪他了,但她此刻昏著,也就無趣了很多。
賀礪放開她的下頜,那柔滑的觸感似乎還膠著在他的指腹上,讓他忍不住捻了捻手指,然后將她抱起,轉身幾步,把人安置在了自己的床榻間。
過了半個時辰,天徹底黑了。
孟允棠迷迷糊糊地醒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
她費力地自被褥間坐起身,頭腦不清醒讓她反應有些遲鈍,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陌生的房間與擺設。
而后,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昏倒前的事情。
她原本好好地跟孟雅欣在茶館雅間算著賬,喝了半杯茶就感覺頭昏眼花,繼而失去了知覺。會發生這種事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孟雅欣在斟給她的茶水中下了藥
想明白這件事后,她瞬間就慌了。
孟雅欣為什么要給她下藥穗安與禾善呢這里又是哪里
她低眸看看自己擁著的錦被,天青底繡蟠龍飛鳳紋緞面,抬頭看看床架子上掛著的床帳,銀灰色的,繡的什么花紋因室內燈光不明亮看不清楚。
但這樣的床帳被褥,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用的。
孟允棠似被燙著一般掀開被子連滾帶爬地逃下床來,卻因為藥性還未完全退卻,四肢無力而跌在鋪在床榻前的藍地如意云團花紋絲毯上。
能在地上鋪絲毯,那此間屋子的主人必然非富即貴了,至少比閔安侯府更富貴。她在閔安侯府做媳婦每天早上去給晏夫人問安時也沒見她在臥房地上鋪絲毯。
這樣一想,孟允棠愈發心慌,強撐著酸軟的四肢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在房里四處看著。
房里有刀架,刀架上有刀。
房里有銅鏡,但沒有妝奩。
偶一回身,發現墻角站著一位身披盔甲的高大身影,嚇得孟允棠手足發顫地從發髻上拔下短短的發釵,弓著身子哆嗦地對著那身影道“你是誰你別過來”
那人不動,孟允棠大著膽子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個衣架子,架子上撐著一套銀亮的盔甲。
虛驚一場的孟允棠再次確定這絕對是個男子的臥房,而且這名男子還是個武將。
她頭皮發麻腿發軟,見房中沒人,忙將發釵插回發髻,頭昏腦漲地找到臥房的門,沖過去將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