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那么平靜,從上面俯視著他,細白皮膚上的淤痕還沒褪干凈,鮮明地尖銳地進入眼中。霍沉將視線移開,下頜淡漠地繃緊一會,抬腳走上樓梯。
他走過來時,身上帶著幾分低頹,冷懨感愈發濃重而難接近,在葉嘉寧兩米之外的位置就停下,不想走近她。
找我有事嗎
這話問得疏離陌生,問得不負責任,好像之前十指相扣牽著她手不放的粘人都只是葉嘉寧一個人的錯覺,好像他跟她之間忽然隔了無法跨越的遙遠山海,可這距離是他自行拉開的,并非客觀存在。
“我不值得一個道歉嗎。”葉嘉寧說。
“對不起。”他道歉。
很爽快,很干脆,也有真心,就是太冷淡。葉嘉寧等了一會,你沒別的要說
他這幾天里身上長出刺,挺淡的神色站在那,反問一句
“你想我說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
仿佛只是因為她叫他來所以賞臉來走個流程,沒有其他的話想跟她說,也沒有給她一個解釋的打算。
她受到驚嚇,脖子被弄傷,這些冬叔都比他更在意。好。葉嘉寧點點頭,轉身回房間。
霍沉看著那扇門合上,冬叔早就回避以給他們留說話的私人空間,挑高的客廳大氣寬闊,更外面是廣闊無垠的海洋。
他在寂靜之中站了片刻,走向另一側的房間,開門,關門,背靠在門板上。
葉嘉寧是被一陣突兀的碎裂聲驚醒的,她在黑暗中茫然片刻,房子里悄寂無聲,玻璃窗外深夜無邊無際。
半晌,她打開床頭壁燈,下床跟上拖鞋。穿過走廊來到霍沉臥室門外,她沒敲門,直接擰開門把手。
房間里漆黑一片,就著海面反射進來的微光,看見床畔地上滿地的碎片,霍沉弓著脊背坐在那,黑暗中聽見他壓抑的低喘。
葉嘉寧停在門口,很輕地叫了一聲霍沉
過了幾秒,那種急促的喘息慢慢止住,他沒回頭,緊繃沙啞的聲線“別進來。”
葉嘉寧在門口靜靜站了會,天熱之后她換了一雙涼拖,底子軟得像踩棉花,白色的鞋面上有只臉蛋圓鼓鼓的羊。那雙拖鞋在被拒絕之后依然踏進了房門。
走進來葉嘉寧才看清那些碎片是什么東西,原先放在床頭置物架上的藝術品,似乎是國外某個藝術家的作品,她不太了解,從小在藝術上就沒什么造詣。
她越過那些碎片,走到床邊。霍沉曲腿坐在地板上,緩緩抬起頭。
黑駿駿的夜晚,葉嘉寧看不清他眼神,他們誰都沒說話,色調冷沉的房間不開燈,有種和她臥室截然相反的壓抑。
無聲對峙片刻,葉嘉寧手抬起,碰了碰他微濕的頭發。霍沉頭往一側偏,他出了許多汗,不想讓她碰。
葉嘉寧的手指卻順勢滑入他發間,插入那片潮濕的汗意。
她垂著眼,手掌輕輕抓著他的頭發,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霍沉。你想說嗎你想說的話我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