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酒聲音少了中氣,顯得氣弱,“愛卿們來了,請平身,不要多禮。”
謝欽不由偏頭抿了抿唇,太子殿下是真的不想見他們。
嚴伊上前行禮,柔柔一笑,“聽說殿下正與陸大人討論案情,伊伊想旁聽一二,殿下會介意嗎”
賀酒只是后背出汗,怕自己做得不好,當真變成狗熊,只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壓根是她想太多了,陸大人一心只有案情,根本想不到要特意照顧一下她這個太子,其余四個各有所長,很快就各抒己見起來。
謝欽先看的騰城案,“鹽商和鹽運司雖然一個是商,一個是官,鹽運轉運令也并不是什么大官,但這個三百秩小官,恰恰能捏住鹽商的咽喉,徐氏作為騰城最大的一家鹽場,來往貨運買賣手續都要由轉運署經辦,現在徐氏的人出面指正轉運官,殺的還是另外一家鹽場主事,里面可是有內情”
賀酒張了張嘴想說話,不過等她醞釀一秒,話已經被嚴家姐姐接過去了,“我翻閱過歲末官員遷調的名錄,開春待遷調騰城的鹽運巡查史馮光,家門出自并州太原馮氏,而并州太原馮氏,與徐氏是姻親關系,所以這一任轉運官倒臺,徐氏肯定樂見其成,就是不知道這里面究竟是巧合還是人謀了。”
賀酒連連點頭又不由自主去看旁邊的嚴伊,她可是在卷宗閣翻了兩天兩夜,把升遷名錄,以及相關官員的姻親戶籍都翻看了一遍,才找到蛛絲馬跡的,沒想到嚴姐姐竟對這些官員關系如數家珍。
賀酒在心里呼呼,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不愧為上京城雙姝之一。
陸言允贊許,斷案自然是以證據為準,他也不在官場上走動,但官官相護的事自來稀松平常,所以兩個幼學學子擔憂的事,也正是他掛心的,已經差人親自去一趟騰城,避免出現冤案的可能。
嚴伊察覺到陸先生贊許的目光,不由往身邊低頭看去,對上一雙清澈汪亮的眼睛,里頭是明晃晃的驚嘆崇拜,立時別過頭,耳根和臉頰卻不由自主染上了紅色。
她也曾有幸在學堂見過陛下,不得不說這個小孩生得與陛下好像就像一個縮小一版的陛下。
可是陛下小時候是絕對不可能像七殿下這樣軟弱的。
嚴伊脊背不由挺得越加筆直,“問題的關鍵是,共有三十一樁刑決案,甚至有人利用界門作案,要一樁一樁的核查,得花很長時間,假如真的有官員層層相互,能不能查出來還是問題。”
謝欽思忖著,“就算遠,也要查,至少要做出查的樣子,這樣以后若是出了問題,也不會怪罪到太子殿下身上。”
“我堂堂大魏太子,難道只以無功無過為己任么。”
“那嚴女君你有何高見”
五人圍著案桌,謝欽、嚴慎已有少年人的模樣,高出賀酒三個頭不止,梁家姐姐雖然只有九歲,卻也是高挑的身形,嚴伊也高出她兩個頭,只有賀酒站在堆滿卷宗的案桌前,只能露出腦袋。
賀酒往上墊了墊腳,覺得身高是氣勢和存在感很重要的影響因素,更加堅定了以后要多喝羊奶牛奶,認真習武的決心。
然后便發現身高可能也不一定能決定氣勢,現在四個人各抒己見,辯來駁去,連陸大人都被排擠在一邊去了。
賀酒同陸大人一樣,認真聽了一會兒,想舉手說話。
“愛卿們”
卻因聲音太小,氣息太弱被淹沒在了爭吵聲中。
梁芙聽見了,不由有些忍笑,四處看了看,去取了一張矮凳來放下,抱起小太子殿下,讓小太子殿下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