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一面收拾房間一面觀察親王,發覺親王的臉上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表情憂郁,他將手里的毯子垂了下去,萬分驚訝地看著親王。
親王的情緒從來都是大開大合,無論高興與憤怒,親王都很樂意將它們寫在臉上,他是整個奧斯的領主,不需要有任何掩飾。
但像悲傷這類的情感,比爾身為親王身邊最親近的侍從也很難見親王這樣的神情。
親王,比爾走到沙發旁,懇切道,“您怎么了
蘭德斯雙手靜靜地看著窗外,他沒有發怒,也沒有回應侍從的關心,他是個富有的人,這并不是指他有多少封地,封地能收上來多少稅收,而是他從未覺得自己欠缺什么,或是極度渴望什么,征服整個大陸這樣的目標于他而言更像是宿命般的責任,他背負
著什么,他在心中極其確定,而神父令他感到原本擁有一切的他仿佛頃刻間就一無所有了
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鉆入那個缺口,他發了瘋似的在想著神父,他不相信,不愿意也不想要認為神父是那樣將肉體與靈魂分開的人,不,他一定也是愛他的,親王一時情緒激昂,確信自己一定是得到了神父的愛的,一時又陷入更深的漩渦,懷疑神父從頭到尾都是在耍他。
可是為什么呢難道是因為他一開始的冒犯令神父記恨,一定要向他還以顏色可他已經受到過教訓了,還是他的求愛過分草率,不,不,他不該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他應該想一想神父,這么想的話神父到底有過多少情人
嫉妒如同成千上萬的螞蟻一般啃噬著親王的心,他身上籠罩的悲傷轉向了憤怒,熊熊地燃燒著他
夏爾曼在神父身邊不斷繞來繞去,那個不懷好意的家伙親王猛地站起身,將比爾嚇了一跳。“神父現在在哪”我去問問。
侍從很快就問出了神父所居住的宮殿,他勸解道“親王,您是和神父產生了什么分歧嗎神父他那樣溫柔善良的人
對侍從的誤解,親王懶得解釋,走廊中腳步聲和拐杖聲噠噠作響,門口的仆人惶恐地行禮,親王猛地推開門,比爾抬腿跟著,沒想到親王居然在門口站住了,他控制住自己的腳在原地搖晃站定,沒有撞到親王身上,親王,您
嘭的一聲,門在比爾面前用力關上了。
這是個有些偏僻的房間,四面窗簾拉得很緊,水晶吊燈上的那幾十根蠟燭都未被點燃,屋內昏暗無比,神父赤著腳踩在脫下的衣服上,他赤裸的身體白皙潔凈,肌膚的光滑色澤如同一尊美麗的雕像,手上正提著血紅的主教外袍,他背對著大門,聽到開門聲后才微微轉頭,金色的頭發輕輕拂過他的后頸,那雙無焦距的綠眼平靜地掃射過來。
親王的心臟像是被子彈給擊中了。
神父嘴唇微微動了,“蘭德斯”
親王喉結輕滾,他克制住澎湃的心潮,低聲道“我要你誠實地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很愿意。
神父的神色語氣都很寧靜,這令親王也冷靜了許多。
親王雙眼之中逐漸升起渴望而期盼
的光芒,他克制著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泄露那一份渴望,用最尋常不過的語氣,仿佛閑談一般,就是這么隨便問一句,絕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我是第一個有幸和你共度愉悅時間的男人么親王道,他說完,屏住了呼吸,將目光緊緊地凝視在神父臉上。
求你了,求你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求你了他在心中高聲吶喊。
神父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