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問許順福“今早御膳房給她送蜜水了”
不然怎說得一番哄騙人的話。
這二人逞口舌,許順福可不敢搭腔,見他將別人牽扯進來,云姒倏然臉一紅,她羞赧咬唇“皇上”
見宮人要替他束上腰帶,云姒眨了眨杏眸,只想快點略過前面話題,她上前一步
“奴婢侍奉皇上穿衣。”
她今日穿了談垣初后來讓人給她送的衣裳,胭脂色的云織錦緞裙,寬袖細腰,對襟披肩,將她和這殿內的宮人區分開來,誰見她這一面,也不敢說她只是個宮女。
她養了兩日,鎖骨處的紅痕也只是淺淡了些許,衣襟略低,不似宮女裝裙的全身包裹,可見白皙修長的脖頸,云姒不敢頂著春色見人,在出門前,尋了脂粉將其遮掩了些許。
談垣初瞥了她一眼,頷首讓原先侍奉的宮人過去,給她騰出了位置。
女子低垂著杏眸,談垣初能夠輕易地看見她輕顫的眼瞼,呼吸輕微,不似那晚,她咬著唇,也忍不住溢出哭腔,談垣初漫不經心地看她,眼底神色卻漸深,許久,他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云姒很認真,壓根沒發現他的眼神,等替他系好腰帶后,察覺到他伸手替她挽了挽落在臉側的發髻,她一怔,驀然說了句
“奴婢今日挽了松云發髻。”
兩側是要落一縷青絲的,松散間見一抹風情。
只是這個發髻不適合宮女挽,不利落,耽誤視線,容易影響她們做差事。
談垣初仿佛沒聽見什么不對,見女子仰臉望他,他漫不經心地勾了下唇,輕描淡寫道
“很好看。”
他不吝嗇于對她的夸獎。
云姒眨了眨杏眸,她一開始沒想讓他夸她,但等他真的夸了,云姒眉梢也不禁掠上一抹笑意,她得寸進尺
“皇上不覺得奴婢沒規矩”
話音甫落,談垣初輕嘖了聲,他耐人尋味道“不差這一次。”
云姒被他噎住。
說得她好像經常沒規矩一樣。
她懨懨地惱了他一眼,扭過頭,不說話了,談垣初也不哄她,淡聲道
“跟著伺候。”
今日無早朝,從養心殿到御書房的一條路,云姒一身與眾不同的打扮,引來許多打量和驚訝的視線,只是這些視線隱晦,粗淺地一眼掃過就趕緊收了回去。
其中心情最復雜的人莫過于盧冬勛,他是御前禁軍,身擔要職,乃禁軍副統領,一貫在御前得臉。
選秀一事是世家女子避不開的事情,胞妹進宮時,盧冬勛還不覺得有什么,他身為禁軍,總有機會照應一下胞妹。
但誰知,胞妹進宮不到半年,就傳出有孕在身的消息,還不等府內驚喜,胞妹就被禁足,后禁足小產,又落水喪命,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得太快,甚至都不到一年。
胞妹于宮中喪命,消息傳回府中,母親悲慟之余大病一場。
但再多難過也不能與人言,更不能埋怨皇家,所有怨氣只能朝楊家發泄。
而這其中,令盧冬勛心情復雜的人莫過于云姒,當時胞妹落水,他得知消息趕到現場,錯過了最佳時間,卻將云姒替胞妹求皇上做主的一幕盡收眼底。
他至今還記得當時女子頭破血流的場景。
他初見女子時,她恭敬地跟在胞妹身后,抬頭打量他時杏眸中全是好奇,臉頰暈著淺淺的粉脂,添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那時盧冬勛不敢看她。
現在,盧冬勛依舊不敢看她。
只是相較于那時,他見到女子后,心底除了驚艷外,其實更多的是對胞妹的無奈。
覺得她不該留這般樣貌的女子在身邊伺候,他的擔憂不是沒有理由,胞妹才去不到數月,女子就調到御前伺候,只論眼前,瞧著倒是比胞妹在宮中時還要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