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珩的臂彎溫暖有力,溫雪杳貼著他的胸膛,踏實的感覺隨著青年強勁跳動的心臟傳來。頭頂是青年棱角分明的下頜,往日如玉的冷白皮,此刻上面零星布滿紅點。
瞧著令人鼻酸又心疼。
溫雪杳將腦袋埋進對方的懷中,任由眼淚無聲墜落。她想,還好她來了,沒有讓他一個人默默承擔下這一切。
不知不覺,或許是哭累了,亦或是這兩日思緒的緊繃陡然卸去,她竟靠著寧珩沉沉睡去。恍惚間,她又墜入一場夢中。
在夢里,溫雪杳像是一縷青煙懸在半空中。
她似乎是來到一座城中,城門緊閉,城外餓殍遍野,城內叫苦連天。無數百姓痛苦的哀嚎嘶吼,處處彌漫令人絕望的死亡氣息。
繁華的街道再沒有往日的生機與活力,城內幸存的人也不過是吊著最后一口氣,茍延殘喘的活著。
僅剩的幾名軍醫與大夫穿梭在身染疫病的百姓間,與死亡做著最后的掙扎。
城樓上,一道熟悉的人影身著一身銀色的鎧甲,他嘉立在城樓邊緣,手中的長劍流淌落下黑紅的鮮血。
大風將他高束的墨發吹得狂舞,一雙黑眸死死凝視著城外的大軍。不是海國的敵軍,可他們竟比異國之人更殘忍千萬分。
為首之人手中高舉火把,身后士兵手持長弓,隨著箭矢劃破暗夜,無數道流星般燃燒火焰的箭矢朝著城樓上簌簌射去。
不過眨眼間,城樓上的士兵便死傷大半。
誰能想到,官家派來的援軍從來不是拯救他們的,而是要將城內蔓延的疫病用一場大火永遠的圍困在內。
夢的末尾,是一場足矣屠城的滔天孽火。
溫雪杳大叫一聲“寧珩”,隨之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夢外,寧珩聽到溫雪杳呼喚自己,連忙從屏風后走出,單單穿著一身里衣快步跑到床前。
“阿杳。”寧珩俯身在床邊看向被驚醒的少女,他緊皺眉頭,黑眸里迸發出難以掩藏的擔憂,別怕,我在。
寧珩用手指拂去黏在她臉上汗濕的發,做噩夢了溫雪杳點頭,下意識環顧四周,見回到熟悉的寧府,她的鼻尖再度發酸。
夢到什么了
溫雪杳再去回想,竟發現根
本不記得剛才夢到什么。她臉上露出幾分迷茫,記不清
寧珩也沒有再追問,只當她是連日來被嚇壞了,既然是噩夢,忘記更好。溫雪杳頷首,看向寧珩背后窗外透進屋內的夜色。
“阿珩哥哥,我睡了多久”溫雪杳問。
“兩天。”寧珩擔憂地看她,身子有沒有不舒服
那日寧珩帶溫雪杏回府后,夜里她便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寧珩守了她兩日,直到今天下午才堪堪穩住病情。
府醫說她是身子本就虛弱,加之受驚又染上疫病,這才引起高燒。
這兩日溫雪杳燒的迷迷糊糊,寧珩寸步不離給她喂藥喂飯,直到她今日下午時好轉,那顆懸著的心也不敢有絲毫松懈。
溫雪杳撐著身子坐起來,四肢疲乏渾身無力,脖頸上有隱隱的不適感傳來,像是被銬上一副枷鎖。
她低頭看,就見脖頸纏繞著幾層白色紗布。
許是因為窗外大雨瓢潑,溫雪杳一個十分懼熱的人,脖子上裹著紗布也不覺得悶熱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