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杳桌下偷偷用鞋間踢了踢寧珩的腳,因為對方的余光全在自己身上,以至于他被路玉以求助的眼神盯了半晌,而當事人其實根本毫無所覺。
寧珩以為溫雪杳要與他說什么,下意識俯身湊近,卻見少女神情略不自然地推著他傾斜的肩膀將人推開,示意他往桌對面看。
他不明所以抬頭,正好對上路玉的視線。
青年皺眉,須臾,修長的指尖抵在眉間將堆積的情緒推開。路玉還在等他的暗示,就見青年搖著頭將視線推開。
這一來一回,就連一旁兀自傷心難過的季婉婉都從路玉的臉上窺出端倪。
她拿著帕子擦拭淚,清了清嗓子,連日來積蓄在心底的疑問終于令她在此時問出那句,路玉,你總盯著寧珩瞧是作甚
路玉話語一滯,只猶豫了一瞬,竟將事情如實道出。除了路玉本人,其他人臉上無一不露出失笑又無奈的神情。然而他本人卻十分坦蕩,妹夫的確有過人之處。
溫雪杳再也忍不住,扭頭低笑一聲,打趣的視線凝聚在寧珩身上,重復道“過人之處”
“阿杳。”寧珩討饒地看向溫雪杳,委屈道“你表兄欺負我也就算了,怎么你也同他一道取笑我
溫雪杳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壓低聲音道“我表哥欺負你你莫要欺負我表哥就已然算是收斂。
寧珩扯唇。
這兩兩人間氣氛融洽,而一桌之隔的對面卻截然不同。
季婉婉哭笑不得,連方才為何落淚都拋之腦后。經此一事,倒是令眾人傷感的情緒緩和不少。
晚上拾掇好行囊,溫雪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未睡著。在想外祖父寧珩從后攬緊溫雪杳的腰肢。溫雪杳悶悶嗯了聲,外祖父年事已高寧珩想了下,又不是要拐走你。
他下頜抵在她腦后,輕笑,既如此舍不得,那我們便趕在年關底再回來“可以么”溫雪杳一喜。
“自然。”寧珩坦然道“我今日已同你表哥路清鶴說,讓他在周圍幾條街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院子,若你喜歡,待回來時我們可以在此久住。
但是搬出路府是我唯一的要求。
溫雪杳也能理解寧珩,他們夫妻二人宿在路府的確有諸多不便,確實不如別住他處。想到寧珩早有打算,她心里一軟,手臂往后一伸,努力去環抱他脖頸。回首去尋他視線的那一刻,兩人目光黏連,濃稠的情緒化作無聲的親吻。
第二日一早,兩人起身。
兩人來時便一身輕便,走時也身無旁物,只多了個被寧十一從上京城接出來的丫頭小暑。路老爺子許是不愿見這分離的場景,早上佯裝稱困,一直沒起來。可等到四人真要離開路府時,路老爺子又慌慌忙忙趕來。
一雙混沌的眼久久凝視對面他的孩子們。
兩人兜兜轉轉在外閑游月余,寧珩對溫雪杳的意外與日俱增。瞧著溫軟乖巧的一個小姑娘,在外這個把月竟將性子養得愈發野,對萬事萬物都充滿好奇心。
這天夜里,溫雪杳困頓地窩在寧珩懷里,白日的疲倦讓她不知不覺間便陷入沉沉的夢鄉中。
在夢中,她的靈魂尤似出鞘,飄在虛無的時間長河里游蕩許久,最終受到感知召喚般,被吸引進一個漩渦之中。
再次睜眼,卻與她入睡時所見的場景不同。
她蜷縮在一個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下意識伸手一看,就看到自己身著的依舊是睡前穿的素白衣衫。
她以為自己又是陷入了夢魘,也沒有著急,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