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家的青口貝不少,帶殼的擇了大半盆,燙開殼后取下貝肉,洗干凈后還裝了兩碗,倒進酸汁里,汁水快要漫出缽了。
冬珠去鄰居家借來了刮刀,海珠接過刮刀洗刷干凈,之后順著淡紫色的涼粉刮出細細的條,涼粉條又細又軟,彈性又足,還不缺韌性。
秦荊娘讓冬珠和風平都出去,廚房里本就熱,人多了更是透不過氣,她在一旁看海珠刮涼粉,碗里滿了就端出去放桌上。
“魚湯在后鍋里溫著,也端出去,另外再多拿幾個碗,吃涼粉喝魚湯用兩個碗分別裝,免得串味了。”海珠說。
“好。”
飯桌下擺上燃著艾蒿的木盆,木盆邊緣已經熏黑有了炭痕,帶著苦味的白煙盤旋上升,蚊蠅循著腥味而來,嗡嗡地藏在陰暗的角落里。
海珠最后端來半盆切塊的涼粉,撇了酸汁先腌著,她拉開椅子說“人到齊了,開吃吧,不夠吃的吃完了自己再撈粉。”
她拿著大蒲扇搖了幾下,端著碗先喝溫熱的魚湯,薄荷草已經燙蔫巴了,魚湯里充斥著清涼的味道,青草香蓋住了魚的腥味,一碗湯下肚,從口舌到嗓子,再一路滑進肚子,都是清清涼涼的。
冬珠放下碗跑出去,在墻角掐一把薄荷葉放水瓢里涮涮,進來了揉搓幾下丟進涼粉碗里,問“你們要嗎”
“夠味了,我不要了。”齊老三擺手,他吃不慣薄荷的味道,沖鼻子,熏得他想打噴嚏。
“我也不要。”風平搖頭。
“那我也不要。”平生學舌。
冬珠剜他倆一眼,“我還不稀罕給你們。”
秦荊娘輕笑,說“給我兩片,我嘗嘗,這個味道聞著挺醒神的。”
海珠也捻了兩片葉子揉碎撒碗里,說“這是冬珠從沈家挖回來的,娘你要是喜歡這個味道,你回去的時候挖一棵走。”
秦荊娘看冬珠一眼,她低著頭吃涼粉不作聲,或許是不樂意,她便搖了下頭。
“明天早上是吃粥還是吃這個”齊阿奶出聲,“我先問好,明早我起來了就做,你們醒了就能吃。”
“吃涼粉,我明天早上醒了去海邊挖點蛤蜊撬些生蠔回來。”齊老三最先出聲,涼粉酸酸涼涼的,又有腌入味的貝肉和螺肉,一口下去滿足死了。吃粥還要烙餅,做飯的吃飯的都出一身汗。
“涼粉有多的,明早你給貝娘送兩碗過去,也吱個聲,天晴我就找媒人過去。”齊阿奶當眾露了口風,轉過頭跟秦荊娘說“成親那日你可要來給我幫忙,老三喊你聲大嫂,你可不能躲清閑。”
秦荊娘應了,她心里明白這是看在四個孩子的份上還拿她當一家人,說是來幫忙,其實是為了認親。
飯后她去洗碗,聽到平生的尖笑聲,她側身往外看,老三拋起平生再接住,甚至脫了他的鞋讓他跨坐在脖子上。
“還有我還有我”潮平急急地扒著他三叔的腿。
海珠洗了澡出來,她穿上了那件緙絲短衫,開門冷風一吹,她愜意地瞇眼。
“我先去睡了啊。”她說。
齊老三趁機把兩個黏人的猴從身上扒下來,“走走走,我給你倆洗澡,風平呢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