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懷棠的笑聲更加清晰,也更加文質彬彬,他說“你一個莽夫,你跟我說注意用詞,別把人大牙笑掉。
兩個男人劍拔弩張,微妙的爭斗一觸即發。
鐘明想到了什么眼底一閃,他扭頭看了眼僵在他臂彎里,很無助很不安的人,對方也這么說過他,在樓道里。
陳子輕之所以僵了,是被這兩人之間的氛圍給整的,他選擇先做癱子。
鐘明輕松就將他扶起來坐著,偏厚的唇間吐出生硬的話語“向寧,如果你有困難,你就提交換室友的申請,我,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難為情,說得極慢極低“我搬回去。”
陳子輕還沒表態,宗懷棠就開了口“鐘主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次是他先找了你,你拒絕他了,他才找上我這個備選,怎么,又改變主意了你把我們向師傅當什么當猴耍
鐘明笨拙地急道“我不是,向寧,我沒有把你當猴。”陳子輕心說,我知道,你不會摟著一只猴。“默認了。”宗懷棠煽風點火。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鐘明雖然最近攤上了三件大事,痛失師弟,師傅昏迷,以及升職加薪,但他的性子沒有怎么變,本質還是受不了刺激,他當下就站起來,揪住宗懷棠的衣領怒吼“宗懷棠,你別欺人太甚,你一個坐辦公室的技術員,我一拳頭下去,你就能趴地上吃土,在床上躺個兩天三夜
宗懷棠用驚訝的口吻說“向師傅,有人威脅你室友,你要袖手旁觀”他善解人意地沉吟,還是我誤會你了,其實是你的屁股跟草地黏一起了,要我給你扒開
陳子輕聽聽這是什么話
他硬著頭皮起來,安撫拳頭捏得咯咯響的鐘明“你先回去吧,我晚點”鐘明眼神受傷,松開了揪著宗懷棠的手。
陳子輕后半句悶在嘴里,一條手臂擱到了他的肩頭,當桌子撐著,頭頂響起關切的聲音“鐘主任,現在不到五月,中午溫度是不低,但領子開這么大還是會著涼的。
鐘明的臉黝黑,看不出紅沒紅,他也沒把扣子扣回去,就這么走了。宗懷棠把手臂從陳子輕肩頭拿了下去。陳子輕忐忑地站著。
宗懷棠把腦袋低到他眼皮底下“向寧,你看我頭頂是什么顏色”陳子輕說“黑色。”
“是嗎。宗懷棠似笑非笑,“我怎么瞧著有點綠”
陳子輕抽氣,這么時髦的詞都知道。
宗懷棠直起身,面無表情道“關于剛才你跟鐘明私會的事,別再給我整出第二次。”陳子輕嚴肅糾正“什么私會,我那是談正事。”
宗懷棠挺平和地點了點頭“談什么,說說看,我不能談,非要找他是嗎”陳子輕說“我讓他幫我查二十多年的事故,你又幫不了。”宗懷棠沉默了。
陳子輕用眼神說看吧,就知道你幫不了我。
宗懷棠要背過氣去好,幫你。
說著就用臂彎夾住他的頭,把他往自己身邊帶“我幫你查。”
陳子輕差不多騰空了,也要室息了,憋得他不停拍打宗懷棠,打不開就要上嘴咬,哪兒離得近就咬哪兒。
宗懷棠一看他張嘴,急促潮濕的呼吸落在自己下巴上,愣了愣,快速松開他,彈彈襯衣袖口從容道“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陳子輕揉著被他夾疼的頭跟耳朵“鐘明”
沒大沒小,人是主任。
鐘主任想我給他讀詩歌,讀一首適合他的詩歌。
你還要給他讀詩
宗懷棠撫心口,心臟疼,他從咬緊的齒間擠出兩個冷冰冰的字不準。陳子輕不解“有什么不行的嗎,我每天早上都給同志們讀。”宗懷棠臉色難看“我說不準就不準。”
陳子輕差點就要問
“你是誰啊”,那宗懷棠很有可能一時嘴快說“我是你喜歡的人”。
他只是晃了會神,宗懷棠就已經走遠了,把他丟在了這里,他撿起地上的鋼筆,轉著圈摸了摸,把上面的土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