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他說。
這個人第二次舍身救他了,是喜歡嗎。
是喜歡。
沒兩天,三嬸家要挖壓水井。
陳子輕下班被三嬸過去幫忙,在她家吃的晚飯。
在三嬸和村里人看來,三叔是找梁津川借錢沒借到,不干他這個侄媳的事,他坐在桌上吃吃喝喝。
正當陳子輕要打個招呼放下筷子,回去看梁津川吃沒吃的時候,三嬸發神經了。。
三嬸不是鬼叫發瘋,她蹲在家門口尿尿。
陳子輕傻了。
村里沒人討論,顯然都習慣了,這就不是什么新鮮事,大家都不稀得炒冷飯了,沒意思。
梁老三的媳婦啊,不發病的時候挺正常的。
那她為什么發病,她腦子壞掉了,讓梁老三給打的,就用鋤頭的把兒敲的,血差點流光
。
梁老三年輕的時候是個混的。
媳婦懷孕了還要帶著大肚子下地。他呢,他去幫別人家干活,自己家的不干。
為什么
干自家的活哪有人說好話,哪有人夸贊感謝。
陳子輕一通打聽下來,得出了三叔脾氣上頭會動手打人的過往歷史。他心情復雜地回到家里“津川,咱三叔會家暴啊。”
梁津川在煤油燈下看書“怎么,你要管”
陳子輕喃喃“大家都知道。”
梁津川云淡風輕地拋下一枚重磅炸彈“你以前打我罵我,全村也都知道。”
陳子輕呆住了“那怎么”
梁津川譏諷“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們愿意在你面前裝不知道,愿意哄著你,只要有便宜占,而村長是根據假象順勢而為,下廟村需要個表面功夫做到位的表率。”
陳子輕有種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感覺。
怪不得呢,他就覺得他剛進這個世界的時候,梁津川皮膚暗黃眼窩凹陷,整個人都瘦脫相了,哪像是被嫂子照料的模樣。
有家人照顧的人,即便心事重重不快樂,身上也該是干干凈凈,沒有什么臟臭的異味。
而且梁津川的小屋窗戶都封上了,人住在陰暗不見光的地方,哪能不生病。
豬圈都有光。
陳子輕又想到他當初讓梁津川去告發他,梁津川沒反應。
怎么告發啊,那又不是秘密。
陳子輕吞了口唾沫,村民們一張張友善淳樸的臉在他眼前浮現,他不知道該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態變化。
算了,馬上就要離開了。
以后就算回來,也只是過年,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了。
三嬸以往發個病一下就好了,這次也是一樣,她第二天就去山里耙柴,回來逢人就說自己不知道去了哪,看到了一條大馬路,很多人走來走去,周圍金光閃閃的。
沒多久,三嬸就病了,沒了。
陳子輕稀里糊涂地吃了頓酒席,送出禮錢,走在起水的隊伍里,隨著敲敲打打看棺材入土。
墳包一立,陰陽相隔,那個在二叔的喪事吃席上穿大紅色,笑呵呵地夾著一塊大肉要喂他,怨氣很小的三嬸,就這么丟下了一雙年紀不大的兒女。
村里的老人確定地說“她看到的大馬路,很多人,金光這些,都是陰曹地府的東西,她都去了,還能活嗎。”
陳子輕吃著老人煮的花生“撞邪啊。”
“對,邪得很。”
老人說村里哪個走路走得好好的,路過水塘直接下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