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他頓了頓,“其他的護工是文君嗎”
陳子輕垮下皮肉松弛浮腫的臉“不是。”
他扭了扭身子“我背上癢,你給我抓抓,文君給我抓癢。”
病服下擺被撩起來,伸進來一只帶著些繭子的手,按照他的指令給他抓癢,一會要往左,一會要往右,一會又要下去點,折磨人。
護工的工作很多,有大量體力活,所以手上就長了繭子,摩擦常年不曬太陽的皮膚會有點刺疼。
氣氛正溫馨。
病人倏然就一口咬在護工耳朵上面,咬得極狠,要把耳朵生生咬掉。
“我沒病,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病人的嘴巴跟下巴都是血,他光著腳,邊嘶喊邊往外跑,被走廊上的護士抓住,發了瘋地反抗亂攻擊,最終被捆綁在床上,手腳,身子,跟頭固定住了,像一條病狗,一頭瘋豬,像這像那,唯獨不像人。
臉在掙扎過程中被擠壓變形,紅了一大塊,嗓子里嗬嗬喘著粗氣,眼睛暴突,嘴里流出口水。
就是這個情境之下,陳子輕看見了前世的江扶水。
“江醫生。”幾個護士紛紛打招呼,態度頗為敬重拘謹。
江醫生給病人打鎮定劑。
沈文君捂著受傷的耳朵,壓低聲音說“宋先生哭了。”
“哭什么,你都要把沈護工的耳朵咬下來了。”江扶水拿帕子擦掉病人的眼淚和口水,對沈文君說,“這里有我,你去處理一下耳朵上的傷口。”
末了也叫幾個護士去忙自己的事。
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下陳子輕跟江扶水,對方身上沒有他三年前初見的影子。
也是。
那是十八歲的少年,這是事業有成的優質aha。
陳子輕感受著投放給他的海鹽想。
“老師,好受些了嗎”aha用白大褂擦擦他踩過地面的腳,把他凌亂的頭發理了理,“如果沒有好受些,我再給你一些信息素。”
陳子輕震驚不已,雖然他猜想過在前世,原主是江扶水的老師,真是這么一回事的時候,他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以為我給你更換的治療方案比較順利。”江扶水挫敗地垂下眼睛,“你怎么又傷人了。”
“我不知道,扶水,老師難受。”
江扶水把手放在他的心口,給他一下一下撫著,同時放出更多安撫的信息素。
陳子輕的嘴里發出無措的聲音“對不起,老師讓你失望了,你
有個狂躁分裂癥的老師。”
江扶水偏頭平復心緒“沒有失望,老師只是病了,會好的。”
他的眼中閃爍著偏執扭曲的堅定,聲音低不可聞“我會醫好老師,盡我畢生所學。”
陳子輕能自責愧疚,看樣子精神已經穩定了下來。
江扶水為他解開束縛跟捆綁,卻在下一刻被他一腳揣在肚子上面。
踹了一下,又踹一下。
江扶水用身子壓著他,虎口卡住他嘴角,防止他磕傷舌頭。
陳子輕在這么近的距離下注意到江扶水的鬢角有一道疤痕,似乎是被利器劃的,延伸到了頭發里。
然后就是,眼皮上掉落下來一滴液體。
江扶水在流淚。
畫面又是一變,陳子輕吃了一把大大小小的藥片,他每吃一份,沈文君都要把手指伸到他嘴里,檢查他有沒有真的吃下去,而不是偷偷藏在舌根下面,找機會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