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溫拾翻開作文書,心里的小鼓也忍不住隆隆錘響,他到底不是原主,作文這種東西,到底是不是原主寫的,他能去哪知道
只是攤開書頁上的字跡入目那一瞬間,溫拾忍不住吸氣道“這不是我寫的字嗎”
文字的內容他認不出,可這字,卻好似就是他寫出來的,不,不是好像,是的的確確就是。
這是溫拾的字。
也是原主的字。
冥冥之中,他們就是一個人。
溫拾后背發涼,可一股無名的火卻同時從心底升起,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情緒。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溫拾總覺得他是一個外來的闖入者,而作為一個只想著擺爛,沒有什么斗爭心思,逆天改命的異界旅客,他對這個世界沒有從前,只有往后,于是樂天知命的溫拾想好好生活,他在溫家村逆來順受,在宋宅隨遇而安,而后或許遲早有天會再次背起行囊前往下個目的地。
可現在,他似乎和素未謀面的原主有了千絲萬縷的牽連,他像是為自己而難過而憤慨一般,感同身受原主的境遇。
從溫拾進入這具身體起那一刻,他和原主,就成為了同一個人。
“我說什么來著這就是小舅舅的筆跡,就是小舅舅寫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會有什么誤會”周斯年道“那學校里的冒牌貨有一陣子沒來上學了,興許是心虛了,這件事揭發出來,他在這學校就別想做人了。”
周斯年急躁冒進,一上午把文學院和中文系的男生宿舍翻了個遍,總算找到了那假貨的寢室,只是聽他室友講,這人不住寢室,自打大一下學期一開學就搬到了校外的一居室住,而且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上學了,聽說是老家有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
得虧他老家有事,不然周斯年一定得拎著他到宋家來,摁著叫他向溫拾磕頭賠罪。
真正經歷過考學的人,沒有一個不痛恨這樣偷竊人生的壞蛋,那試卷上的成績都是多少個日日夜夜點燈熬鷹、費盡心血考出來的,尤其溫拾這樣小地方來的人,更是為了出人頭地拼了命似的學。
溫拾捏著那本作文,將文章翻來覆去讀了兩遍,原主的才情是他都沒有的,封閉的實驗室將溫拾所有的幻想都禁錮在狹窄的境地之中,他沒有原主這般闊達的眼界和追求。
可那先入為主的原著讓溫拾都以為原主不過是一個失意又無能的落榜生。
只是真正的原主,他有學文有吃苦的勇氣有不屈的意志,如果沒有這樣的事,順利進入了京市大學,他的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他不必回到村子里,面對鄉親和二叔的譏諷,面對自己努力付諸東流的懷疑和自毀,面對看不到未來的鄉村和注定一輩子躬耕田壟成為泥腿子的一生。
溫拾并不覺得在田間采菊東籬有什么不好,但這不是原主想要的人生,不是原主努力過后可以接受的人生。
“現在,我要怎么辦”合上書,溫拾的眼睛透出一絲擔憂,他對這個年代的法律體系并不了解,但僅從頂
替學籍這種事在他那個時代時隔二十幾年后的處理都不溫不火,根本無法填補受害人的委屈和傷害,眼下,他又能得到什么公正的處理
他想,原主想要的是應得的成績,是學歷,是大學的時光;而不是小偷被取消成績,灰溜溜離開大學,短暫受人唾棄后,回到一個新的地方又可以再次開始他的人生。
周斯言抿唇,他懂溫拾在想什么,學校最多只是取消頂替者的學籍,但是要溫拾再次入學,實話來講,很難實現。
他只能安慰道“小舅舅,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無論如何,這個人,不能再叫他冒用你的身份在學校繼續學業,也該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而且,你還年輕,興許,明年再參加一次高考,你會考的比先前還好。”
但溫拾去考,和原主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