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這次,天禮拿出了面對貝爾摩德時如出一轍的說辭。
“我清楚的,我清楚的。”他也沒有去看波本的眼睛。
最后找上來的是琴酒。
天禮拖著行李箱,在街邊的陰涼處躲太陽。剛抬眼就看見男人快步走來,帶來了夾雜著鐵銹氣息的濃郁煙味,
兩個人都是風塵仆仆的,一個剛回來,一個要離開。
琴酒在他面前站定“你在鬧什么脾氣,天禮。”
喧嘩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今天天氣實在是太好,加上周末,引得不少人選擇外出,仿佛徜徉在這樣的陽光下,心靈也能得到凈化一般。
天禮往后退了退,給琴酒留出位置,行李箱的滾輪骨碌碌轉了兩圈,最后停在他的腳邊。
小腿輕靠著行李箱,天禮看了眼腕表估算時間,說“你比預計回來得要遲。我以為是趕不上的,昨晚問伏特加的時候,他說你們還在土耳其。”
“馬德里的事就讓你得出了這種結論”
“不過能見到你我還是很高興,你也不用擔心我,蘇格蘭是個很可靠的人。他救了我。”天禮的眉眼舒展開,“就像你以前救了我一樣。”
“”
通常情況下,兩個人的相處里,搞不懂的那個永遠是琴酒。
天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這個男人走在一條沒人能干涉的路上,偶爾撈上撿來的小孩,覺得麻煩了就丟到一邊,看起來很不負責任,但又從來不真的把他扔掉。
現在,搞不懂的那個人成了琴酒。
眼前的人已經不能成為小孩,也不是少年。他的成熟帶著棱角,再清晰不過的五官線條、不夸張但的確成年的骨骼肌理、以及言語中不經意泄出的余裕這些都在表明一件事。
早乙女天禮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了一個會產生自主想法,從而展開行動的成年人了。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他的成長是既定事實。
這股沉默持續了很久,直到天禮突然舉高了手,揮了揮。
“蘇格蘭到了,我該走了,下次見,琴酒。”
他很干脆的握住行李箱的拖桿,越過了面前的男人,和他擦肩而過。琴酒的手指動了動,但也僅此而已。接著,身側傳來一聲短促的“啊”,本應該繼續往前走的青年頓住腳步。
早乙女天禮側過身,輕輕給了琴酒一個擁抱,那擁抱也很短暫,蜻蜓點水一樣,是挑不出錯的禮節。
琴酒似乎聽到天禮輕聲道“我清楚的。”
早乙女天禮拖著行李箱,小跑著去找蘇格蘭了。伏特加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該不該現在出來。
大哥看著沒什么波動,但總覺得天禮要是再晚走一秒,他就會被大哥塞進那個行李箱里,直接拖走。
然后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早乙女天禮這個人了吧。
這種想法很突兀,也很驚悚,可伏特加拿他和琴酒相處這么久的直覺打包票,大哥絕對干得出來這種事。
至于為什么要干那他就不知道了,想不明白。
想了想,最后伏特加還是走到琴酒身邊,看著走遠的那兩個身影,試著開口“大哥,那天禮那邊”
琴酒摸了摸兜,卻沒找到自己的煙盒,連打火機也被那個人剛剛給順走了。
心里的惱火變成了啞然,接著又變回了怒氣,被凍結成了更冷硬的東西。
“關我什么事。”琴酒沉聲說,像是在冷笑,“他想高飛,那就高飛,如果他能做到的話。”
蘇格蘭和早乙女天禮的搭配出乎意料的合適。
蘇格蘭是很冷清的類型,他的話不多也不少,語言傳遞意義的效率出奇的高。
同時,他很能忽略早乙女天禮偶爾的脫線,不會把那些當作冒犯,完美做到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并篩選出能回應的部分給予回應。
絕大多數人是做不到的,會氣得反駁,或者直接冷漠忽視,又或者一臉局促不知道要怎么接話才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