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組織據點里松田的配合,和剛剛回來后松田對他過分寬容的態度,都明確地表現了善意。
就仿佛一切正常,松田陣平從未失憶過。
但是這正常之中的異常,卻鮮明得仿佛白紙上的黑點,讓人無法忽視。
就好比昨天收到的那兩封郵件。
看見zero收到的郵件后,他們本來真的被騙過去了。
認為松田還完整的記得降谷零,只是以科涅克的身份故意配合波本,所以按照兩個人之前商量的關系,回復了一句暗示安全的話。
但是回給他的這封卻是使用了科涅克的郵箱。
兩個人見面那么多次,都是以神奈荒介和綠川雅也的身份,除了科涅克根本沒有看清他的那次,完全沒有涉及到組織。
為什么松田陣平會認為,用科涅克的郵箱回復給蘇格蘭,更能讓諸伏景光安心
仿佛他以為他和諸伏景光已經有了共識,他認為自己確實是在明知道綠川雅也是蘇格蘭的情況下故意接近的。
但事實卻并非如此,在他們偶遇的時候,松田根本不知道他是蘇格蘭。
那是不是說明,松田曾經就是這樣,一次次的忘記,一次次的強行記起來。如果有模糊的地方,就通過紙面上的情報,來推測自己過去的行為,刺激自己記憶。
所以他在查詢蘇格蘭的情報時,也混淆了記憶,將流言中科涅克故意隱瞞身份接近蘇格蘭的事情當做了真實情況
“綠川,湯要溢出來了”
諸伏景光被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回神,低頭一看,發現果然沸騰的白沫已經冒到邊緣。
接著一只手橫伸過來,幫他關了火。
諸伏景光的視線順著黑夾克包裹的手臂往上,黑色卷發的青年眉梢挑起,漫不經心又理所當然地道,
“又自己一個人瞎琢磨什么呢和我說說”
諸伏景光心神一恍,忽然錯覺回到了警校時期。
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么,但是你可以和我們說說,就算我們幫不上忙,也可以幫你加油打氣
朦朧的夜色下,也是這樣同一個人,莽撞又直接地戳破了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隱瞞。
那你呢
你也可以和我說嗎
諸伏景光看著他,忽地心中五味陳雜。
諸伏景光還記得上次和班長他們見面的時候,他們曾經推測,有人通過殘酷的方法控制著松田陣平,讓松田陣平對過去的一切相關的人或事,都會產生強烈的排斥,甚至直接影響到身體。
比如剛剛松田脫口而出他的名字時出現的眩暈。
今天回來的時候,他也故意問了一句開車的事情,來試探松田的視力問題。
因為他們基本斷定了他的視力模糊是某種心理因素影響,很有可能就和他的記憶相關,比如為了避免疼痛持續或者其他更嚴重的應激反應,而出現的某種自我保護機制。
而答案如他所料,松田這兩年從來沒有開過車,也就是說他的視力問題早就出現了。
他不是最近遇到了他們,才開始想起來的,而是在漫長的時間里,無數次地反復遺忘反復記起,因此才能在錯亂的記憶之中,如此準確迅速地定位他們的身份,確保自己不會傷害到他們。
答案如此殘酷,讓他僅僅觸及了邊角,就已經感覺到其中的鮮血淋漓。
諸伏景光強迫自己冷靜,但松田陣平卻主動提出了開車,似乎很確定自己的視力不會出問題。
為什么是因為在你如今的記憶中,你始終是以科涅克的身份和我相處的,不涉及松田陣平,也就不會出現應激反應是嗎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湯鍋,又看了一眼諸伏景光復雜的表情。
正在他打算放棄分析的時候,諸伏景光忽然說話了,
“等吃完飯之后,我們聊聊。”
松田陣平點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