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個女孩兒穿著單薄,或者說頗為暴露的衣裝站在船舷,由著被激浪打濕的海風撲打著身體,不見畏色。
唐巖邁出門檻的腳又縮回去,轉身走到采薇休息的房間,拿起床上的毯子,又往水壺里倒進滾燙的開水,拿著它們走出船艙,來到女孩兒身旁。
他把毯子披在她的肩上,又握了握她抓著扶欄的手,很涼,冷的扎手。
“喝點熱水吧。”
他把水壺的蓋子擰開,遞到她的面前。
她抬起雙手抱住水壺,凍的微紅的臉蛋現出一抹笑容,望向掛在夜空的滿月。
“她總是那么安靜,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什么。”
唐巖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誰。
高懸在天空的月,總是很安靜地出現在夜晚,從東方走到西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晝夜輪轉,四時無休。
微熱的氣體從她的唇間呼出,變成細碎的白絲升上天空。
“采薇,你有沒有要去的地方?”
“有。”
“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你別再離開我。”
“……”
唐巖不知道該說什么,許久才回過神來,看著月下清冷的海波說道:“你知道焦獸背上站著的中年男子是誰嗎?”
她搖了搖頭:“我記不起他的樣子。”
不知道從哪里來,不知道到哪里去,跟走出1001號避難所時的他一模一樣。
還好,她知道自己叫什么。
還好,她不是一個人。
明明是很熟悉的兩個人,卻找不到關于對方的完整記憶。
他看著她的臉,心想“咫尺天涯”,就是這種感覺吧。
焦獸背上的中年男子前些日子去美心罐頭廠找他,之后在豐島貝殼樓外相遇,現在看來對方那樣做是為確定他的身份,然后才有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
中年男子肯定知道他的過去,甚至有可能是他跟采薇的熟人。
但……中年男子自始至終沒有跟他講一句話,那個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如果對方也是那個支配者所在組織一員,會不會是“仁義禮智信”中的某人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了他,才有了接下來的種種?
那么送采薇到自己身邊,是出于善意呢,還是出于惡意呢?
出于善意的話,無外乎成全自己與采薇團聚。
出于惡意的話,采薇會對自己不利?
無論怎樣,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是,他跟她的關系很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