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包里摸出一個嶄新的手機放到茶幾上,只差把“有事沒事給媽媽多發發消息”掛腦門上了。
竹內春便順了她的心意,接住手機應了聲。
木上桃枝子頗為受用,看著他溫和道“什么時候上東京考試”
“還有十來天。”
桃枝子哦了聲,“要安排車嗎”
竹內春搖頭,“學校會組織。”
催促的喇叭聲自窗外響起,桃枝子不悅地拎起眉頭,離開前對著面色冷淡的兒子欲言又止起來。
竹內春看著她,雙眼睛黑白分明,少見的清澈又平靜“怎么了”
“那什么,有個綜藝節目算了。”打定主意不再談,桃枝子抓起手提包邊穿鞋邊說,“好好備考,可別給我丟臉啊”
就在房門合上那剎竹內春喊住她。
“媽。”他張了張嘴,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開口道,“那天,我落水那天撞了鬼。”
對于撞鬼這話大多數人都持啼笑皆非的態度,原主媽媽也不例外,忍俊不禁又不好打擊他,只能玩笑道“什么鬼”
“很丑,會吃人的鬼。”竹內春認真地說,“你平日壓力不要太大,身體比工作重要,夜里早點睡”
樓下又開始催促起來,桃枝子的心情卻十分美麗,她在笑,顯然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路上注意安全。”
鶴見春被推下河差點死掉的消息傳遍了校園,而明明是受害者的“幸運兒”成了人盡皆知的“兇手”,有色眼鏡下最終承受不住壓力選擇休學。
傷害已經造成,想要補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同理竹內春并不打算“彌補原主的過失”。
不存在的世界,歸根結底會不斷重啟的世界,做再多也毫無意義。
他不再像從前那樣為了原身的事上下奔波,也不再冒冒失失地接近主角,如同這個季節的雪,不近人情的冷漠與可悲的謹慎。
系統問他是害怕了嗎
怕什么
從前竹內春避而不談,可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他怕受傷,怕付出真心,怕到頭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學校給他放了周假,竹內春渾渾噩噩睡了過去,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才想起被他拋之腦后的任務目標。
凌晨時城鎮下起了大雪。
天亮后眼前的景象被光切割成了明暗兩半,屋舍光線昏沉,他就像淺水灘的魚被個巨浪掃進了漆黑的深海,無法呼救,無法自主思考,大腦亂麻成一團,直到鬧鈴震響才從迷惘中回過神。
到每日的畫畫時間了。
可今天他并不想畫畫。
從床上坐起來,望著霧氣蒙蒙的窗戶和霧氣外的片雪色,看了許久才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