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空蕩蕩地不見半個人影。
玄之衍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衛風笑著彎起了眼睛,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掄起了拳頭。
江顧在透春峰一連接觸了包括沈庾信在內的十幾個長老,大部分都是教習衛風的帶課長老,他雖然不耐煩同這些人打交道,但身處宗門內,有時候武力鎮壓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他并不是精通所有術法門類,也知道這些長老都各有所長,他要做的只需要確保衛風在透春峰能真正學到東西,至于將來衛風要修習什么術立何種道,那就是衛風自己的事情了。
“師父,我回來啦”衛風御劍在山洞前來了個漂移,瀟灑地從劍上跳了下來,興高采烈地跑到了他面前。
“何事這么高興”江顧一個眼神,便讓他停在了三步開外。
衛風從善如流地盤腿坐在了他對面,從書袋中拿出了幾張符紙,開心道“師父你看,這是我今日畫的符,沈長老夸我有天賦”
江顧看了一眼,這幾張符手法尚且稚嫩,但靈力充沛行筆流暢,在初學者里算是上等,他贊許地點了點頭,“不錯。”
衛風眼睛瞬間變亮,“師父,宋長老說我煉丹學得也很快,我的火是所有人當中持續時間最長的。”
江顧道“你的火靈根對此有一定助益。”
“沒錯,我還定下了下旬的煉丹房,說不定可以煉爐下品養元丹出來。”衛風有些激動道“我還是第一次煉丹呢,師父你看,這個是我煉的第一顆丹藥。”
他將一枚黑漆漆的丹藥遞到江顧面前,滿臉期待。
“”江顧不是很想接,但還是攤開了手。
“師父,我在里面加了一點點鳶鳥的血。”衛風湊過來低聲道“因為當時我的手指被爐鉤鉤破了,然后我就發現里面能看見鳶鳥的印記。”
他有些新奇地同江顧分享自己的發現,“師父,你說我要是加了神鳶鮫的心頭血,會不會煉制出天階丹藥來”
“不可。”江顧微微蹙眉,將那顆丹藥放回到了他手中,沉聲道“心頭血有神鳶鮫的氣息,難保會被有心之人發現,何況以煉丹人的血肉入丹乃是丹修大忌,你才剛剛入門,不要總想著投機取巧。”
衛風被他訓得一愣,旋即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
“無論你是不是神鳶鮫,都不會影響你是我徒弟。”江顧冷下臉道“下次不必如此試探我。”
驟然被如此直白地戳穿小心思,衛風頓時有些慌亂,“師父,對不起,我只是想”
“不必解釋。”江顧抬眼看向他,“我知道你自小在宗內生活艱難,不信任別人無可厚非,但你既然做了我徒弟,便收起這些無用的陋習,與其探尋旁人對你幾分真情幾分假意,不如靜下心來多修煉幾個時辰。”
衛風被訓得狗血淋頭,垂著腦袋訥訥應是。
“去自己修煉。”江顧面無表情道。
衛風攥緊了手中的丹藥,也不敢再跟前幾日一樣親昵地湊上來插科打諢,灰溜溜地進了自己的小山洞。
少年眉宇間尚且帶著幾分天真稚氣,被訓斥之后整個人有些懨懨,但依舊透著股倔強的不服氣,察覺到他的目光之后乖巧又狡黠的垂下了腦袋,裝模作樣地開始修煉。
衛風孤身一人在陽華宗磕磕絆絆長大,自小的遭遇讓他對別人有著天然的戒備和不信任,但同樣也讓他極度渴望同長輩的親近,有些小聰明和小心思,卻又因為沒人教顯得笨拙而愚鈍,甚至因為矯飾過度惹人厭煩,在他身上有許多缺點和臭毛病,就像是樹干橫生的枝椏,除了拖慢幼苗長大之外毫無用處。
而他要做的就是修剪掉這些無用的東西。
江顧看著地上的幾張稚嫩的符紙,微微皺起了眉。
那些黃紙瞬間化作無數齏粉,悄無聲息地消散在了暗色的陰影里。
養孩子真是件極其麻煩的事情。,,